何姓男人哭了。

這是周小三和尹煊都沒想到的一件事。

尹煊心里都在打著嘀咕，自己做的菜的確好吃——別說是在沒炒菜的唐代了，高級廚藝就是擱在后世，那也是大廚。

但好吃到讓人慟哭？

“你這是怎麼回事？”周小三邊詢問，手里的作卻沒停下來，又夾了一筷子土豆，裹在胡餅里，大口狠狠咬了一口。

何姓男人搖搖頭，抬手抹了一把不多的淚水：“三哥，您果真沒騙我，這菜真是太好吃了。”

周小三又咬了一口，含糊著說道：“那也不至于哭吧。”

何姓男人搖了搖頭，下筷子的速度變得更加快了起來：“那不是哭，只是不自，活了小半輩子，以為什麼都吃過了，可現在才知道自己就是井底之蛙。”

“說出來也不怕三哥你笑話，這菜吃著，讓我有了一種家的覺。”

尹煊點點頭，恍然大悟。

這就是炒菜這種特殊烹飪方式，能給人帶來的特殊覺。

周小三抬起手，狠狠拍了一下何姓男人一下：“你這人什麼都好，就是娘們唧唧的，吃個東西也能有這麼多悟。”

說著，周小三頓了一下，抬起頭看向尹煊：“店家，你這有酒嗎？”

尹煊眼里立馬放起了，興地看著那兩人，就像是看著兩塊閃著芒的金子：“有有有，也是足以稱得上是天下第一的酒。”

天下第一的酒？

周小三眼里閃過和尹煊差不多的，作為一名酒鬼，對酒的求，就好比鬼對的求一般：“真的？那快快給某上來。”

尹煊了手：“就是這個價錢嘛......”

提到價格，讓周小三冷靜了不，這家食肆平平無奇，可食向來都是貴得很：“作價幾何？”

“半兩酒，一貫錢。”尹煊瞇著眼輕聲說道。

噗嗤一聲，一旁正努力吃飯的何姓男人被嗆住，自己拍著口，咳嗽了好幾聲才勉強緩了過來。

兩個人都不可思議地看著尹煊，他們都是酒鬼，都清楚酒的價格向來不低，可從尹煊里吐出來的數字，還是嚇住了他們。

一斗濁酒，價值百錢。就是春江樓最好的酒，一斗也不過一貫。

唐代的斗分“大斗”、“小斗”。像是酒這種東西，一般都是以小斗論價，這麼算來，一斗酒就要四十貫錢。

周小三憋紅了臉：“店家，您這可真是獅子大開口。”

尹煊不可置否地搖了搖頭：“我這酒可是天下第一的酒，喚作瓊漿玉，就是天上的仙人喝了也會稱一聲好。”

尹在一旁附和地點著頭，剛準備開口，忽然想到這幾天王氏一直叮囑的話，忙抬起小手捂住了自己的。

瓊漿玉......

這個名字引來兩個酒鬼的遐想。

有食在桌，他們不會懷疑尹煊的話，店家說自己有天下第一的食都真的了，那天下第一的酒還能作假？

周小三取出荷包，數著里面的銅子。

幾十枚銅子里夾雜著兩枚大錢，合計算起來，也不過只一百多文。

周小三嘆了口氣，轉頭看向何姓男子：“你還有多錢？”

何姓男人正好也把目從荷包里拔出來，搖了搖頭，輕聲說道：“我只有一百多錢......”

周小三眼有些發直，重重嘆了口氣，兩個人手里的銅子合在一起，竟是連半兩酒都買不下來。

“店家，這次就算了，我二人囊中。”周小三搖了搖頭，輕聲說道，“不過這酒能不能多給我二人留半兩下來。”

“等次月開撥俸祿，我二人再來吃酒。”

尹煊微微一笑：“這酒，我手里不多，你們要吃可要盡快，否則別人搶先一步，我這畢竟是做生意的，不好不賣。”

周小三咬了咬牙，點點頭，朝著何姓男人忍痛開口：“今日開始，我便不去教司坊了，直至吃了這酒再說。”

“賢弟，你可要好生管著我。”

何姓男人咬著牙，同樣的堅決：“三哥，俺也一樣。”

尹抬起頭，疑不解地看著尹煊，脆生生地開口：“哥哥，教司坊是什麼地方呀？”

啪得一聲，尹煊在尹腦門上輕輕彈了一下：“不該問的別問，那不是什麼好地方。”

尹捂著腦門，委屈地點點頭，繼續認起了字。

酒喝不。

那自然只有食能安他們的空虛的心了。

兩個人胡餅卷著菜，大口得吃了起來。

皇城里。

李世民理好公務，慵懶得了個懶腰，長孫皇后站在他后，輕聲說道：“陛下，盧國公已經在門外等很久了。”

李世民笑了一聲：“這渾人，朝會怎就不見他這麼積極。”

“陛下這是要同他去那天下第一的酒樓？”長孫皇后好奇問了一句。

李世民點點頭：“要一起去嗎？”

長孫皇后搖了搖頭：“不了。”說著，頓了一下：“不過長樂最近纏著我，說想要出宮去看一看。”

“陛下不如帶著一同去？”

李世民思付片刻，點頭應了下來：“也好，你去喚過來。”

對自己的這位嫡長，他向來是寵幸的很。

這次出宮也不是做什麼正經事，而是要去嘗一嘗那天下第一的食，這種好事，當然要帶著自己的兒。

長孫皇后點點頭，等把李麗質帶回來的時候，李世民已經換上了一藏青的圓領袍，平頭百姓的打扮。

三個人出宮，坐著馬車，順著朱雀大街而行，到第二街的界，轉而向西。

李麗質掀開窗簾，探頭看著外面，到這里建筑就漸漸落寞起來，沒了上坊那種盛氣的景象。

李世民也狐疑起來。

等馬車在同福食肆門前停下，李世民沒急著下車，而是看著同福食肆的大門，瞥了程咬金一眼。

他當然不是個“以貌取人”的人，只是......這的確和他想象中的差了許多。

既然是天下第一食，不說門庭若市，也不至于像這樣門可羅雀吧？

“你確定就是這里？”李世民疑著開口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