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延章剛剛被季清菱這樣一打岔,早沒了初時的篤定,季清菱見他神有些忐忑,忙站出來對著廖嫂子道:“嫂子,我不想哥哥給別人家做下人,我會繡花,我能養家!”
把顧延章擋在後,一副你再往前走,我就要跟你急的樣子。
廖嫂子頓時就有些下不來臺,自知跟季清菱一個小姑娘計較無用,便把目投向顧延章,口中抱怨道:“前日來尋我,千求萬求的,若不是謝家著急要個識字的,我也不會收你,還開了個高價,你出去問問,有哪家買人肯給這個價錢的?如今我同謝家都說好了,是請人寫契紙就花了二十文,你倒好,這邊又出幺蛾子,卻不是在耍我?”
無論在哪一,人牙雖然爲衆人不齒,可在底層之中,均是多多有些能耐的。季清菱無意跟這牙婆翻臉,忙從懷中掏出一枚荷包,遞了過去,解釋道:“廖嫂子,我這哥哥子急,一時沒想好,您別生氣了。”又說,“這是我年前繡的荷包,給您陪個不是,等過幾日安頓下來,再來同您說話。”
無論在哪一,人牙雖然爲衆人不齒,可拿兩個小孩子卻是毫不費力的。季清菱無意跟這牙婆翻臉,忙從懷中掏出一枚荷包,遞了過去,解釋道:“廖嫂子,我這哥哥子急,一時沒想好,您別生氣了。”又說,“這是我年前繡的荷包,給您陪個不是,等過幾日安頓下來,再來同您說話。”
廖嫂子手一,那荷包空空的,低頭一看,上面繡著幾朵富貴牡丹,繡工出衆,花樣也漂亮,那線更是一看就是高級貨,有幾片牡丹花瓣甚至是金線勾勒的。
這荷包賣出去至也有上百文。雖仍是生氣,可也知道契紙沒簽,就不好。更有前一段時間衙門死抓小兒買賣之事,也不敢鬧得太過,只得又罵將了幾句。
季清菱言道過歉,話說得比棉花還,只把廖嫂子誇上了天,一頂一頂地往對方頭上戴高帽子。從前臥牀甚久,爲了哄家裡人寬,其餘能耐不行,那一張倒是真的能翻天,如今不過小試牛刀,便把廖嫂子哄得臉好看了許多。
等拽著顧延章告辭出門的時候,兩邊已經如同老人一般,季清菱還笑著道:“嫂子不用送了,說不得過一會還要麻煩您幫著找個住所。”
薊縣繁華的街市也就那幾條條,最大的當鋪距此不遠,兩人出了大門,季清菱徑直拉著顧延章往當鋪而去。
顧延章仍是糾結不已,他抓不定主意,季清菱卻心中有數,知道世上難免以貌取人,進了當鋪,也不要人招呼,在當臺上把那玉佩輕輕放了,推過去,道:“小哥,這玉佩死當,值多銀錢?”
那玉佩乃是李家發家之時的寶,商人吉,上面鑲了赤金。季清菱從前嫌棄那赤金俗氣,如今卻十分慶幸。都說黃金有價玉無價,玉石不好估價,可只要有眼睛的都能看出來,那金子能當不錢。
果然,當鋪的夥計只把玉佩略一細看,便喊了大掌眼過來。
掌眼的仔細端詳了半日,先是問了來歷,見季清菱對答如流,一副大家出的模樣,便也知道了幾分。他笑呵呵地開價:“活當八十兩,死當二百三十兩。”
這價格開得低,可本來當鋪就是宰人的,去到其他家也差不多是這個數了。季清菱算了算,脆生生地說了一句:“死當。”
顧延章立刻拉了的袖子,勸道:“不若活當,萬一將來李家是念舊恩的……”
掌眼的聽了這一句死當,一眨眼就把當票子開好了,他怕遲則生變,忙把印泥並契紙當票推了出來,道:“姑娘簽字按印子吧。”
季清菱轉頭笑道:“顧五哥,我不去做商人婦,若是你念書出了頭,難不還不能幫我尋一門好親?我放著好好的讀書郎不要,幹嘛要去吃那份苦。”說著將大拇指沾了印泥,往那契紙上一蓋,寶玉立時就易主了。
那塊玉質地上佳,鑲的赤金足,雕工也漂亮,當鋪一轉手,最也能翻個十倍以上的價格。賺了這一把,掌眼倒是客客氣氣的,笑著問道:“小姑娘要換銀子嗎?”
死當二百三十兩,若是普通人,這錢只要省著點用,已經許多年吃穿不愁了。可若是想讓顧延章學科考,不說進上等書院的束脩,是筆墨紙硯書,就夠兩人喝一壺了。
季清菱換了銀票並碎銀子,又兌了點銅錢,把錢分爲兩份,各人上都收了點,便出了當鋪。
玉佩當得利落,事已至此,多思無益。顧延章也不是那粘粘糊糊的人,況且只要有得選,誰願意去當下人。如今季清菱已做了選擇,他雖然心有愧意,可也暗暗鬆了口氣。
季清菱見他不做聲,也曉得對方心複雜,也不多問,只道:“顧五哥,咱們不如在縣中賃個小屋子來住,你進學也方便,咱們得信也方便,等延州收復,安定下來,就啓程回去。”
顧延章點頭,慎重道:“我會好生唸書的。”
兩人回頭去尋了廖嫂子,當天便在縣中租了個樣樣俱全的小屋子,季清菱給足了中人錢,廖嫂子見識趣,也賣了個好,只讓多給了幾百文,便讓上家把傢什都留了下來做添頭。
等到晚間,二人終於有了一遮風擋雨的庇之所。
顧延章手裡著鑰匙,環顧這間小小的陋室,只覺得這一切都那樣不真實。
這屋子比他家下人從前所住的都不如,更兼傢俱簡陋,屋中佈置凌異常,可顧延章此時只認爲,哪怕是神仙居所也不過如此了。
他扶了扶腳下的條凳,這凳子做工極糙,桐油都只草草刷了一遍,著尚有些刺手,顧延章卻出了一個滿意的笑容。他坐了下去,悄悄把腳直了些,對著一旁的季清菱道:“我住北邊那間屋子,你住南邊那間。”
北邊的屋子面風,這房子自然是不會有什麼地龍的,北風一刮,說不得要凍。季清菱知道他是特意留了一間暖和點的給自己,也不推拒,便進門收拾打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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