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夫人真是心急。

究竟有多急呢？

第二天一早宮門一開，就卡著點兒來了，到會寧宮的時候，顧昕才剛剛起梳洗呢。

“來了？”顧昕扶著香珠的手站起來，笑瞇瞇的說：“我這位伯母還真心急。”

顧夫人整個人都著一氣急敗壞的意味，看的模樣，八這兩晚上都沒怎麼睡好覺。

看到顧昕面，顧夫人腳步想往前邁，又生生克制住了，匆匆的給顧昕行了個禮，上沒什麼誠意的說：“請貴妃安。”

這個行禮問安是夠潦草的，顧夫人的膝蓋本彎都沒彎一下。

就這已經讓顧昕十分意外了，要知道以前顧夫人來會寧宮，連這麼個敷衍的樣子都不肯做，對著這個貴妃，就象對著家的燒火丫頭一樣，指手劃腳，吆五喝六。

瞧著顧夫人居然能對客氣，哪怕只是做做樣子，顧昕當然會到意外。

不過顧夫人一開口，顧昕就知道那點兒客氣不是沖自己來的。

“前天皇上在會寧宮留宿了？”

香珠知道顧夫人不講究，但沒想到這麼不講究，劈頭蓋臉的就問娘娘這個？還要臉不要？不要，貴妃娘娘還要臉呢。

顧昕忍著笑。

這還真是顧夫人的風格。

顧夫人出不高，雖然顧建榮越做越大，顧夫人也打扮得越來越象個貴婦，但是一張，還是容易暴本。以前在顧家罵下人，經常葷素不忌，罵著罵著就沖下三路去了。

“是啊。”顧昕回了這麼一句，轉頭吩咐香珠：“給顧夫人看座，讓人上茶。”

香珠真心覺得顧夫人不配喝茶。

顧夫人可顧不上香珠的臉，一屁坐下來，子急切的往前探：“那你和皇上說了沒有啊？”

顧昕十分無辜的看了一眼：“說什麼啊？”

顧夫人手里的的帕子都快讓給揪破了：“當然是琇兒和雪兒進宮的事啊！”

顧家兩個兒也都已經到了可以嫁人的年紀了，顧琇十九，屬于年頭議親，年尾就能出嫁的。顧雪十七，也早早辦過了及笄禮，可以相看人家了。

“顧夫人這話說的，我就聽不明白了。”顧昕看著那副急切的，仿佛野狗要卻是撲骨頭的神就想笑：“顧夫人不是想讓家里出一位皇后嗎？可皇后只能有一個，兩位妹妹要是都進了宮，那可怎麼分呢？”

顧夫人以前也不是沒猶豫過。人家都說皇后要母儀天下，照顧夫人來看，大兒顧琇就很端莊，當皇后綽綽有余。但是顧琇的相貌沒有妹妹顧雪生得好，顧雪完全是挑著父母的優點長的，材玲瓏苗條，大眼睛，櫻桃口，顧夫人總夸象年輕時候的自己。

所以送顧琇呢，怕皇上實在不喜歡。送顧雪呢，是小的，沒有越過姐姐先送的道理。

顧夫人糾結了片刻，立刻找到了一個聰明的辦法：“你只管和皇上說就是了，你只說你在宮里住不慣，很孤單，要你兩個妹妹來陪陪你。等倆進來了，你就在皇上面前多說幾句好話，夸夸們的長。琇兒端莊，雪兒伶俐，皇上肯定會喜歡們的！”

一口氣說了這麼一串話，顧夫人緩了緩，大概覺得也得哄一哄顧昕，于是勉強自己好言好氣的跟說：“你進宮這麼些日子，也該懂事了。宮里頭這麼多妃子，你一個人在宮里，這哪里斗得過們那麼多人？你們都是顧家的姑娘，當然是站在一邊兒的，到時候琇兒們得了寵，也能提攜，幫扶你啊。”

香珠翻了個大大的白眼，重重的把一杯茶放在了顧夫人面前。

這杯茶是香珠“特意”用留下的茶渣沖出來的，茶一點香味都沒有，還顯得有點渾，八茶房的人把罐子底下的灰渣碎末都倒進茶壺里了。

就算香珠都不會喝這個爛茶，可顧夫人也就只配喝這個。

顧夫人的心思也全不在喝茶上頭，死死盯著顧昕。若不是還記得顧昕被皇上“寵幸”過，怕不是要直接沖上來直接手了。

“和皇上說說，也不是不行。”顧昕轉頭問香珠：“我記得過年的時候，劉太妃說什麼來著？好象是說皇上后宮空虛，也該進新人了。”

顧夫人一拍大，差點跳了起來：“對呀！皇上登基這幾年真是流年不……”生生把后頭的話咽了回去：“宮里頭可不是好久沒進新人了嘛。你看，既然都要進新人，那顧家的姐妹不比外人強多了？那外人要得了勢，可不得踩你頭上去了？你的妹妹要是得了寵，那你這個做姐姐的也有好啊。”

有個的好。

香珠只是礙于份不能反駁，不然非得一口啐到顧夫人臉上。

宮里頭又不是沒有姐妹，現有個李妃，承慶宮里的李才人，就是族妹，應該還沒出五服呢。可是這姐妹倆互相得了什麼好嗎？李妃那個醋勁兒，哪怕是親妹子都容不上。反過來也一樣，李才人真得了寵，只怕也不會對這個一直在自己頭上的族姐有好臉。

在宮里，什麼姐妹深都是假的。

顧夫人又翻來覆去的勸，無非就是那些話。顧昕既然姓顧，那就有義務為顧家出力，為顧家增。讓妹妹進宮一同服侍皇上，這才是明白事理的顧家兒該干的事。除了提攜妹妹，顧昕既然在京城顧府吃了好幾年的白飯，伯父，堂兄，這職都還可以往上一啊，得在皇上面前多多言才是……

說的口，顧夫人直接拿起茶來一飲而盡，潤了潤嚨，接著叨叨。至于茶好茶壞，顧夫人兒沒嘗出來。

眼看著顧昕平時早膳的時辰早過了，顧夫人屁象黏在椅子上一樣就是不愿意走，香珠又不能拿掃帚趕人，只好拼命給續水，顧夫人再能說，肚子也裝不了一大壺的茶水，難免有些坐不住了。

瞅見形一，香珠連盡快帶人上去扶住，高聲喊：“顧夫人要走了。”

外頭人一迭聲的答應。

顧夫人左顧右看：“我沒有……”

香珠本不容拒絕，示意其他人一起加把勁，把個顧夫人幾乎是腳不沾地的架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