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洪水

“哥！”

東方的天空都開始微微發涼，躲在水稻田被蚊子咬了一夜的生子，猛躥起來，跑向沈戈。待到近前，生子的眼睛立刻瞪圓了，“哥你傷了？”

揹著個大包袱的沈戈點頭，“小傷，走！”

生子提著小包袱，跟在沈戈後，“哥，咱回船上去嗎？”

沈戈抿脣，“不回，先去碼頭看看再說。”

既然不回，爲什麼還要去碼頭看看呢？生子抓了抓上被蚊子咬出的點點紅疙瘩。

沈戈回頭看了他一眼，“不是給了你一瓶驅蟲止的香膏麼？”

生子咧笑，“太香了，我想給狗兒留著。”

按時間掐算，狗兒應已跟隨時夫人過了臥龍堤，不會被洪水淹到了。沈戈心中微安，快速換下上的夜行，揹著包袱向碼頭奔去。

再遲點，商船就要拔錨啓程了。雖然知道就算自己去了，也不一定能瞧見林如玉，但沈戈還是抑制不住想去看一眼的衝。

看不到人，也想看。這種彆扭心思，就連沈戈自己都弄不明白。簡直就像個傻子！

天矇矇亮時，商船夾道里走聲越來越多，岸上也熱鬧了起來。房氏撐著起，看著睡在自己邊的一雙兒，似是怎麼瞧都瞧不夠。

林如玉睜開眼睛，發現母親坐在邊看著自己笑，也跟著笑了，“孃親好點了？”

“嗯。”房氏著兒右眼上的“胎記”和臉上未癒合的劃傷，心疼道，“若讓你父親瞧見你這幅模樣，怕是得心疼得掉眼淚。”

林如玉咯咯笑出了聲，“待爹爹歸來，孃親頭上的和兒臉上的傷和早就好了，爹爹看不到。”

“娘，姐。”

躺在最裡邊的小阿衡也醒了，眼睛坐起來，“姐讓一讓，我要去尿尿。”

看他這可的小模樣，房氏和林如玉都笑了。

“開船嘍——”綱首方甲寅站在船頭，拉長調喊了一聲。艄公們拔錨，豎起桅桿揚帆，再用長長的擼撐住岸邊用力一推，大商船便緩緩離岸，準備上路。

站在岸上的沈戈擡頭，著二樓的客房閉的窗戶，若眼可以化爲鉤子，要啓程的船定已被他鉤住，離不得岸。

林如玉推開窗，看到的便是這一幕。突然四目相對，兩人還未來得及調整好緒打招呼，忽聽江上游傳來水的咆哮聲。

岸上的沈戈轉頭眺，臉頓變。他扔下包袱，帶著生子縱跳上船，直接攀上二樓，從窗戶跳林如玉房中，“洪水來了！生子快去大福過來！”

說著話，沈戈衝向房氏，“伯母，快準備，咱們走！”

以爲沈戈是壞人的小阿衡衝上前攔住沈戈，“不要抓我娘！”

“阿衡住手，他是沈戈！”林如玉說話間，水的咆哮聲已越來遠大，這讓林如玉心慌不已，這洪水怎早來了十日？

沈戈利落吩咐跑進來的阿生和大福，“洪水馬上就到，夾道里都是人咱們直接跳窗。我帶著伯母，大福護著二妹，生子保護阿衡！”

說罷，沈戈一腳摔掉木窗，“都過來！我數到三一起跳，出去後奔著那棵大樹跑！咱們六個都要捆在樹上，被水衝跑了就得死！一，二，三，跳！”

只來及將包袱捆在上，便被大福拉住跳下船的林如玉，被遠鋪天蓋地咆哮聲震得頭皮發麻。

所幸船離岸不遠，水深未沒過大人的脖子，沈戈拉著房氏衝上岸，開慌奔逃的人羣衝到幾丈外最高大的楊樹下，一把托起房氏，“伯母，上去接住阿衡！”

人在危難之際，會發出強大的力量。病弱的房氏在沈戈的託舉之下，用力攀握住楊樹的枝丫，快速往上爬，然後是阿衡、林如玉，大福、生子。

見咆哮的洪水距此已不足十丈，抱大樹的林如玉喊道，“沈戈，快上來！”

沈戈迅速向上，一圈圈將五人捆在大樹上，吼道，“都躲到樹後抱了，水拍過來也不要鬆手。三叔——”

還在船上疏散人羣的馬三叔聽到沈戈的呼喚，也大吼一聲“接著”，便將幾個水囊用力扔了過來。

此時，洪水已衝到船邊，大船開始傾斜。樹上靈似猿猴的沈戈接住所有水囊，快速塞給大福、生子、林如玉，繼續大吼道，“三叔，馬伯，抓住！”

馬三叔和綱首方甲寅抓住沈戈扔過來的纜繩時，大船已被洪水掀翻，裹挾著向下遊衝去。

四皆是衆人逃命絕的哭喊聲，但很快，這哭喊被洪水席捲，船翻、屋傾，在天災面前，人如螻蟻。

咆哮的水龍吞沒一切後仍不罷休，四肆。郝連寨很快便被洪水吞沒才，只剩下火臺和鐘樓，城頭。上邊麻麻，滿了惶恐不安的百姓。

面對這一幕，綁在大樹上的林如玉等人心中的震撼、恐懼無法用語言形容。

沈戈將順著纜繩爬過來的馬三叔和方甲寅拉到樹上後，又用繩子一卷，將自己固定在樹幹上。

不過，沈戈不是躲在樹後，而是雙手握長刀直面洪水。待一船桅桿直衝大樹拍來時，沈戈大喝一聲，將桅桿攔腰斬斷。

斷兩截的船帆從大樹兩邊過，被水流裹挾著繼續往前衝，林如玉他們藏的這棵大樹，逃過一劫。

“好！沈小子有種！”方甲寅大吼道，“咱仨著來，這回換老子！”

方甲寅和馬三叔流砍斷幾衝向大楊樹的浮木後，樹上的小阿衡、生子和大福也跟著好。

見他們這麼有幹勁兒，林如玉和房氏的心裡也安穩了些許。

眨眼之間，洪水又漲高了丈餘，樹幹被淹沒了一大截，沈戈和方甲寅、馬三叔也向上移了丈餘，離林如玉等人所在的位置越來越近了。

大楊樹尚能支撐，郝連寨本就不算堅固的城牆卻撐不住了。倒塌聲夾雜著牆上衆人的尖呼救聲，砸向水面。

常年跑船悉水的方甲寅大吼道，“抱浮木，抱浮木跟著水走！”

城牆垮塌，磚瓦多過浮木，哪那麼容易就能抱住救命的東西。林如玉抱手中的大樹，看著不遠這揪心的一幕。

忽然，眸子猛地睜大。

安自遠和他的三個隨從，竟也在這片混之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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