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懶洋洋地攏著毯子,“你是怎麼進來的,我不是讓嚴管事謝客了嗎?”
耿硯理所當然,“翻牆進來的唄。”
寧如深誇他,“……嗯,了不起。”
“誒。”耿硯抬抬下,“你府上是不是進賊了?”
“什麼?”
“我看你院牆上有缺口,格外好趴。”
寧如深一言難盡,“所以你就順著翻進來了?”
耿硯,“對啊。”
“……”
他腦子裡驀地跳出一句話:這世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了路。
寧如深晃晃腦袋,“進賊的事以後再說,你特意翻進來,該不會只是為了看眼我的尊容?”他說著抬眸看去,眼底清明悉,毫不見方才的困意。
耿硯面收斂起來。
他想起近日父親提到的消息。如果是寧琛,說不定能從前聽到些風聲。
耿硯難得拉下面子,“三日後,可…可否同我到鶴樓一敘?”
寧如深輕歎,“我就知道。是不是……”
耿硯微微吸氣,“嗯。”
寧如深,“還是為了疾的事?”
“……”
不是!!!
耿硯一下被點炸了,“你他娘的還敢提!!!”
·
當晚,拾一又照例出現在了書房。
李無廷低頭翻著書簡,“查清楚了?”
“是。”拾一單膝跪地,垂頭稟報,“宮宴那天晚上,寧大人被勸了很多酒,同眾臣談的時間都不長,唯一私下長談的只有耿尚書之子,耿侍郎。”
戶部尚書耿嶽之子,耿硯。
這是耿嶽的授意,還是……
李無廷沉眸,“談什麼了?”
拾一尷尬地停頓了一下,“呃,聽說是,疾。”
李無廷,“……”
拾一說,“談完之後,寧大人便獨自起去湖邊醒酒。腳下虛浮,看起來的確醉得不輕。”
李無廷抵了抵眉心,“你的意思是,遇見和落水應當都是意外?”
“卑職不敢妄言。”
“罷了,接著說。”
“是,這幾日寧大人一直在府中養病。六部有不朝臣上門探,都被拒在門外。”
李無廷指尖在桌面點了點,“一個都沒見?”
“被迫見了一個。耿侍郎翻牆進去,同寧大人單獨談了約半炷香的時間。”
“又談什麼了。”
“還、還是疾。”
“………”
這次就連李無廷都沒忍住,“耿尚書之子有…疾,不去看大夫,找同僚說什麼?”
拾一垂首不語,心鬱結:
這他哪知道!
他雖為錦衛,為聖上理著最私的事務——但他從沒想過會私到這種程度!還要聽臣子跟臣子聊疾方面的事。
書房裡靜了幾息。
李無廷了鼻梁,很快又恢復如常,“他子好了嗎。”
這個“他”指的是誰不言而喻。
拾一回道,“看著還在養病。”
“是裝病,還是真沒好。”
“寧大人一年四季都是病懨懨的模樣,屬下遠遠觀,也不方便探聽。所以……”
帝王平靜的語氣從頭頂傳來,“是要朕教你辦事嗎。”
拾一登時一個激靈,磕頭道,“陛下恕罪,卑職明早定向陛下稟明!”
·
夜,亥時。
寧府中下人大多已經歇息。
拾一輕車路地借著暮過屋簷落在了主屋的房頂上。
他輕輕掀開瓦片往下看去,卻見床榻四周拉上了床幔。連榻上的人影都看不分明,更別說查探對方病究竟好沒好。
拾一趴在屋頂上沉思了會兒,忽而福至心靈。
他蓋上瓦片,了顆小石子往那窗欞上一扔:啪嗒——
嘿,睡了嗎?
…
屋中,寧如深喝完太醫開的藥,已經開始泛困。
他掖了掖被角剛打算睡,突然就聽窗外傳來一聲:啪嗒。
像是碎石子打在窗欞上的聲音。
寧如深一下清醒過來,掀開床幔,“誰?”
屋子裡黑咕隆咚,外面一片安靜。
風吹的嗎?他了,又重新躺了回去。
隔了一炷香的時間。
寧如深意識正慢慢陷淺眠,突然又聽“啪嗒”一聲打在窗欞!
他猝然驚醒,他翻看向窗外。
腦子裡驀然浮出白日裡耿硯說的那句:你府裡是不是進了賊?
“……”
這幾天他怕過了病氣給別人,早將嚴敏、杏蘭等人支去了院外。這會兒想大聲喚人,又擔心被殺人滅口。
寧如深想了想,“嘭嘭”拍了拍床警醒:
人還沒睡呢,小賊,速去!
窗外安靜了好半晌。寧如深估著小賊回去了,拉上床幔再次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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