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王蕓一心踢球，沒注意旁人。

 經青玉一說才去尋人，了一圈，在左側一株遮的桂花樹下見到了刑風，公主也在。

 兩人并肩而立，關系似乎確實不錯。

 今兒見公主的第一眼，便知不是個好惹的人，不僅自己，蕭娘子似乎也杵得慌，可此時兩人一左一右地立在斑駁的樹蔭下，公主歪著頭仰目看向刑風，臉上的笑容比頭頂上的還燦爛。

 不就是一位尋常的小娘子。

 王蕓愣住，心底不由生出了佩服，雖說一直認為刑風并非一般凡夫俗子，樣樣都很優秀，但沒想到，還能有這般出息。

 好奇他到底說了什麼，才能將公主逗得如此開心，一時沒注意，瞧了神，兒沒看到裴安已朝來。

 裴安那一回頭，只看到了主仆二人湊在一起的兩顆后腦勺，神微頓了一下，隨后才順著兩人的視線看去。

 比賽已結束，場子上的人幾乎都散了，所之只站了兩人。

 不難猜出此時的心。

 他記得沒錯的話，當初是被刑家悔婚在先，就在幾日前，還被得走投無路，前來廟觀同他這個陌生人相會。

 子虛烏有的流言，定不會當真以為刑風是為了這個才同退了婚。

 如今這一幕，不正常。

 沒什麼好想不開的，他還有事要忙，揚聲喚，“蕓娘。”

 聲音不輕不重，與他剛才拿球去砸劉二公子的狠勁兒，全然不同，甚至算得上溫。

 遠近正僵持的幾人，齊齊矚目。

 王蕓也聽到了，適才滿腦子想著待會兒要真打起來，該怎麼辦，一回頭見裴安已安然無恙地了，心頭一松，臉上的雀躍之難以掩飾，當下便提起擺，疾步朝他走了過去。

 空的球場上，一個風度翩翩，長如玉負手立在那等著對方。

 一個，滿臉欣喜，朝著他飛奔而去。

 不經意間，又構了一副兩相悅的畫卷。

 觀席臺上還未散去的人群，又是一陣轟，而場上的幾人，心卻陷了兩個極端。

 蕭鶯先前還一副恨不得了王蕓一層皮的怒容，看到這一幕，心中突然涌出了一委屈，眼淚奪眶而出。

 十幾年，同他青梅出馬，一塊兒長大，卻從來沒聽過他裴安，這般溫和地喚過。

 哪怕一次。

 刑風的臉也沒好到哪兒去。

 腦海里的曾經的畫面再次浮了上來，問他，“刑哥哥，要是我以后出去了，別人都不喜歡我，不理我怎麼辦？”

 他答:“不怕，有我。”

 “好啊，那等我出去后，就只跟著刑哥哥，好不好。”

 “好。”

 縱然是自己先放的手，先失了約，也知道已同人訂了親，但親眼讓他看著這些細節，便如同一把鈍刀子，慢慢地割他的。

 明再一次見到了一出大戲，一雙眼睛流轉到幾位當事人上，幾乎忙不過來。

 最后還是瞧回了旁的刑風，在他難看的臉上，再次點了一把火，“本宮都說了，是可以培養的，刑大人偏不信，你看，誰敢相信這兩人，幾日前彼此還不認識對方。”

 刑風角一，看也沒看明一眼，提步便走。

 明沒打算放過他，跟其上，又故作好奇地問他，“你不是說那小娘子離不開你嗎，本宮看人家離了你好的啊，還進球了呢......”

 “還有今日裴大人上佩戴的那塊玉，本宮第一眼瞧著便覺悉，如今終于想了起來，這不就是之前刑大人上的那塊嗎？是刑大人掉了被裴大人撿到了，還是說有兩塊一模一樣的？”

 接連幾次被痛，刑風忍無可忍，回過頭，看著滿臉戲弄的明，臉鐵青，“殿下這般跟著臣，有失統，請回吧。”

 明知道此人一筋，自知不能將他惹急了，識趣地停下腳步，目送著他的背影走遠了，才轉過。

 一回頭，便見蕭娘子邊哭邊朝這邊沖了過來，儼然又將當了救命稻草。

 果然一到跟前，蕭娘子便哭著來抓的手，“殿下您最好了，一定要得替我做主，王家娘子欺人太盛......”

 明見慣了這一套把戲。

 有事相求了，就是最好的。

 沒事相求，自己就了仗勢欺人的刁蠻公主。

 明躲開抓來的手，同地看了一眼后，疑地問，“之前不是聽你說，你和裴大人青梅竹馬，兩相悅，他喜歡你得很，今兒這是怎麼回事？本宮還以為是王家那位小娘子一廂愿，使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手段，可今日瞧裴大人態度，不像啊。”

 “我......”

 “寧拆一座廟，不毀一段姻緣，你托本宮辦的今日這場蹴鞠賽便也罷了，以后可不能再來找本宮替你干這缺德的事兒，人家小兩口，恩恩，不好的嗎，本宮勸你，還是別將心吊死在一顆樹上，眼放開，保不準就能找到一個比裴安更好的呢。”

 明也不過是說說，想找比裴安好的，恐怕有點難。

 之前只是樣貌難。

 如今，三品的史大夫，同齡人里，幾乎沒有，更難了。

 知道這些，蕭娘子又豈能不知。

 若一開始不是的，還能想得過，可明明是先認識的裴安，且兩人還有過婚約，突然說沒就沒，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弄丟的。

 越想越傷心，蕭娘子哭得更厲害。

 明沒耐心聽哭，“蕭娘子早些回去吧。”說完，也不等蕭鶯再開口，轉上了皇上的養心殿。

 —

 一場戰火，沒燒起來。

 王蕓心有余悸地跟在裴安后，剛才自己走了一下神，沒見到裴安是如何的，但一點都不好奇，只想盡快離開這是非之地。

 青玉想得太過于簡單，就算刑風同公主的關系再好，也不能代表公主就愿意幫。

 要真有心，早就上前勸架了。

 這一趟，也算是看明白了，裴安在宮中的人緣，實在是算不上好。

 不過也沒關系，橫豎也不喜歡這。

 原本覺得皇宮輝煌，今日一見，朱紅的圍墻聳立在甬道兩邊，比家院子還要高出許多，這不就是從一個小牢籠，跳到一個大牢籠，頓覺沒了新鮮勁兒。

 歸心似箭，腳步不覺跟著倉皇著急，以至于前面裴安腳步一慢，沒剎住，踩到了他后腳跟。

 裴安也就慢了那麼一下，便被踩到了腳后跟的那道正在疼的傷口上。

 不過是見到前未婚夫攀上了權貴，也不至于這般魂不守舍。

 裴安忍著痛回頭，還沒出聲質問急什麼，倒是先堵到了自己跟前。

 “裴公子，咱們還是趕走吧，俗話說好漢不吃眼前虧，今兒對方人太多，且都是一些瞧不見的暗刀子，就算僥幸了一回，你要是再回去，不一定就能討到好，萬一被人傷著了不劃算。”

 知道，憑他那張揚的勁兒，今兒被人暗算，肯定不會甘心，但想要報復，也得找個有利于自己的時機。

 眼下的時機就不對。

 他要是再回去，蕭家娘子指不定真要沖上來，撕了。

 裴安臉一僵。

 他什麼時候說過要回去？什麼又他被人傷著了......

 他不過是腳后跟的傷口疼了一下，走慢了一步，而已......裴安看著面上的苦口婆心，竟再一次失了語。

 怕他吃虧？

 此時正好掛在當空，這般一瞧，臉側的那道劃痕，似乎比剛才還要紅上幾分。

 正好忘了自個兒要說什麼，便問道，“疼嗎。”

 王蕓趕搖頭，“不疼。”

 如今只是一道小傷口，疼也不怕，要是再回去，惹急了蕭家娘子，沖上來撕，那時候，才疼。

 王蕓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話見了效，只見他目慢慢地平靜了下來，隨后轉過，腳步如風。

 王蕓松了一口氣，趕跟上。

 “待會兒上我馬車，點藥。”他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