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顧盼回去時，顧老爺子正在一樓大廳里擺弄著自己的花花草草。

他一干凈利落的短袖polo衫，下面穿著一條白灰的休閑長，典型退休老干部著裝風格。

和顧的致端莊的大氣風相比，顧老爺子則相對溫和一些。

尤其在面對自己家孫子孫時，含笑的樣子簡直能嚇死以前和他在生意場上談判的那些對手。

而往常顧老爺子擺弄這些的時候，顧盼的小兒噼里啪啦肯定要說個不停，畢竟他是家里出了名的花草殺手，在他手里養過的花，平均壽命都沒有超過一個月的，有些慘烈的基本上三天就喪命。

今天悄無聲息的就回來了，也沒提前打個電話，讓毫無準備的顧老爺子頓時有些心虛。

“那個，盼盼啊，爺爺今天……”

顧盼笑瞇瞇的，一副心特別好的樣子。

看了一眼桌子上那盆，已經枯萎凋零的不花形的可憐花尸，十分愉悅的開口：“爺爺你又在種花呀？

真好，我以前說什麼來著？

就我爺爺種花的水平，絕對是大師級別的，你說你年輕的時候怎麼就想不開去接手家業了呢，你要是去養花，那現在肯定譽國際的植學家了呀！

不過也沒關系，現在看來，你也是總裁界最會種花的霸總，植學界最會賺錢的園丁！我為為你的孫而到自豪和驕傲！一定是上輩子做了無數善事這輩子才嫁給了你，順帶了這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

道理大家都懂，但顧老爺子還是有種按著小孫的腦袋，讓好好看看桌上的花是何等慘烈后，再進行虛偽發言的沖。

顧盼毫不察，拎著自己的包包非常歡快的跑回二樓的臥室。

的背影落在顧老爺子眼里，莫名奇妙的，就生出了一“我不正常我有病病”的即視。

窩囊了一輩子的退休老霸總，因為小孫這“翻天覆地”的變化，終于有了勇氣，生出叛逆之心。

他掏出手機，給還遠在國外的老伴兒發了條微信。

顧老爺子先是以夸張的語氣描述一番剛剛的事，末了，總結——

【微信】老顧：我就說孫不能老是管的那麼嚴格吧，你瞧瞧都被你什麼樣兒了！都開始冒胡話了！我不管，李芬士，如果小孫有個什麼意外，我……我跟你沒完！

發完這些，也沒管對面的老伴兒是否看見，或是什麼時候回應，第一時間心虛的選擇了退出微信，并且一鍵關機。

一系列作做完，顧老爺子長吁一口氣，目復雜的看向二樓。

爺爺能做的都為你做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讓你的病有所好轉啊。

加油住啊，在被李芬士欺的道路上，爺爺是與你同在的！

——

顧盼上樓后，直接撲到了自己的大床上。

此時的沒有毫在沈慕彥旁邊坐著時的沉靜模樣，無論如何克制，笑意還是的從眼底和邊跑了出來。

含著笑在大床上翻滾一圈又一圈，接著像是想到什麼一樣，迅速從包包里翻出手機，打開微信，進置頂一個聯系人的對話框。

【微信】顧盼：某人！還記得我前幾天和你說過的新墻頭嗎！我今天遇到他了！近距離看也超帥！啊還有！你一定猜不到，他居然是我姐妹的！哥哥！嗚嗚嗚這是什麼神仙緣份！awsl！

發消息的人，是一個一直以來都有聯系，卻始終沒見過面的人。

幾乎從小學記憶點清晰了開始，這個人就一直存在著。

從小到大闖禍無數，有顧安南能擺平或者能背鍋的，也有他不能擺平不能背鍋的。

而那些禍事，絕大一部分最后都被微信那邊的人幫忙解決了。

不止如此，對方甚至還總是能滿足一些家里人不能滿足或者不同意做的事。

高考結束那年，和董善善興致的想單獨出國旅行，去國外雪，家里人以安全為由不準，要麼由他們帶著，要麼就在國晃。

這事兒和長叔叔說完，對方就給寄過來了國外那座城市某五星酒店的總統套房卡，并且還給了一個聯系方式，說是保鏢，遇到危險第一時間回出現保護們，平時游玩的時候不會見到他。

和董善善年輕人膽大，還真信了并且悄悄留了字條一起坐上出國的飛機。

也是托對方的福，那次的畢業旅行相當圓滿。

當然了，如果回國沒有家老佛爺的的教育，那肯定會更加圓滿。

……

類似事件數不勝數，私底下和董善善說對方是媽媽派給的長叔叔，畢竟兩個人會認識，也完全是因為那個人曾經也是媽媽手機里最后一個聯系人。

很簡單的備注，S，不知道是什麼意思或意義。

當時滿心都是父母去世的絕，就好像想抓住一塊浮木般，沒頭沒腦的給那邊的人發了條短信——

【我媽媽最后和你打電話都說什麼了？

】

知道這話實在莫名其妙的很，媽媽連完整姓名備注都沒存，很可能對面的人只是生意場上的伙伴或者什麼無關要的路人甲。

追著這樣的人，想從對方那里再抓住一點媽媽活著時留下的消息，實在是可憐又可笑。

原以為對面的人不會搭理這個小屁孩，卻不想，那邊在隔了幾個小時后，忽然回復——

【顧盼？

】

聯系從那天開始。

顧盼也想過和對方見面，但是又覺得沒什麼必要。

現在將對面的人當可以肆無忌憚聊天吃瓜訴說心事的網上朋友，一旦奔了現，對方于而言可能就要多上一層長輩濾鏡了。

到時候再對他說什麼或者求他做什麼，顧慮肯定很多。

不想失去一個堪比親人的“朋友”，所以就這麼稀里糊涂的做了網友這麼多年。

默契的是，屏幕那邊的人像是窺探了的心里活一般，也從未提及見面的話題。

……

城市另一端。

月明星稀，才下過雨，路面且干凈。

李遲載著自家總裁，準備回到他下榻的酒店。

車廂一片安靜，李遲目視前方，心無旁騖的開著車，和剛剛兩個姑娘在車里的時候，完全是兩個模樣。

——

“叮”

一聲微信提示音響起，李遲眉心一跳，下意識從后視鏡看了后排的總裁一眼。

要知道，他家這位總裁平日里手機都是常年靜音的，一般工作上重要的事別人都會聯系他這個書，再由他去向上通知。

而總裁的工作電話則是完全不能即時聯系的狀態，即使是再重要的事，也只能是等著他看見手機再回復的份兒。

但另一部私人電話則不一樣了。

不止常年不靜音，24小時待機，即便是開會時，只要有消息提醒，他也立即拿起來回復。

手機里面的聯系人，也只有一個。

李遲默默安靜的開車，目不控制的時不時就往后視鏡上盯。

就見他家總裁拿出私人電話，指尖在屏幕上按了幾下，也不知是瞧見了什麼，表雖然還是沒怎麼辦，但李遲明顯覺到，他周散發出來的氣息，比剛剛了一份冷。

李遲猜得也沒錯，不止一份冷，看見微信那邊的人發來的消息，以及滿屏的嘆號時，他眼底還多了一分平時有的溫度。

路燈連著婆娑的樹影，規律的間隔著投在男人的側臉上。

他下頜線實而清晰，側臉線條在明暗替中，更顯完。

片刻，白皙干凈的指尖在屏幕上按了兩下，回了一個字——

【微信】S：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