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著,抬步離了花廳。
青梨看著他的作,忙小跑著跟上前去。
許是因著今日的天比前幾日都要更冷,才剛進到屋里,青梨便聽得俞安行吩咐元闌燃起了炭火。
府上送往沉香苑的都是上好的銀炭,堆在燻籠里的炭塊燒得通紅,也不見冒一嗆鼻的煙。
青梨看著燻籠里正旺的炭火,眼里生出了幾艷羨。
椿蘭苑過冬要用的炭火份例,眼下都還沒見管事的派人送過來,沉香苑已經能用上了銀炭。
青梨往燻籠旁湊了湊,融融的暖意襲來,稍稍緩了些上的涼意,一直因著寒涼而繃著的雙肩這才活泛了些。
尋了一張黃花梨木的圓椅坐下,垂目間,眼角余不住看向被俞安行隨手一擱放在案幾上的食盒。
也不知他今日會不會喝掉送過來的湯。
正出神的瞬間,俞安行不知何時已悄聲朝靠了過來,高大的形將全然籠罩其中。
一方干干凈凈的巾被遞到了眼前。
“天氣漸冷了,將上干,免得了涼。”
青梨先道了聲謝,方才抬手接過那巾。
俞安行卻并未離開,依舊站在側。
指尖微,他慢慢朝俯,抬手間,十分自然地拿掉了發髻上的玉簪。
縷縷青徐徐鋪散而下,的發尾不小心蹭過俞安行的手背,帶起一陣麻麻的。
青梨的很白,晶瑩得宛若冬日里最為清的第一捧初雪,頸項間的尤甚。
帶著氣的烏發輕輕垂落,那節弱纖細的雪藏于其中,極致的黑與純凈的白在一織映襯,俞安行視線停駐,久久未能移開。
長指終是沒能忍住,極為溫地輕輕了上去。
手上是又膩的,比他所預料的還要更為妙一些。
只可惜,還帶著活人的、溫熱的氣息。
對俞安行來說,這樣的溫熱有些陌生。
他想,他大概用不上一的力氣,又或者,只需要再上一,便能輕輕松松擰斷它。
很好看。
即便躺在泊里了無生機,也應當還是的。
就像春末枝頭凋零的落花。
即便沾了地上淤泥,也總是那般容易便能勾起路過行人的憐惜。
他這般想著,邊的笑意緩緩加深,勾起的半邊弧度藏匿在昏昏線中,詭莫測。
青梨被脖子上突然而來的冰涼嚇了一跳,下意識便偏頭往旁邊躲了躲。
詫異俞安行的作,仰頭去瞧他,卻不小心撞進了他含笑的眸子。
俞安行慢條斯理收回手,向的目似乎帶上了幾分不解。
“妹妹脖子上掛了幾點雨珠,我見了,便想替妹妹,怎麼了?”
他輕緩的聲線和,清風細語般拂面而來,眼底也總是沉著淡淡的笑意。
對上這樣一張臉,青梨沒有多想。
“沒事……我只是想……謝謝兄長。”
青梨對俞安行出一個笑來,視線卻忍不住往下,看向了他的手。
他的手指修長,卻是蒼白而冰冷的。
想,俞安行的病果然很重。
抬手將頭發順一束,青梨低頭細細用他給的巾起了發。
那方巾上帶著淺淡的草木香,莫名覺得有些悉。
嘈雜的雨聲被隔絕在外,屋很安靜,只有青梨手中巾發出的窸窣靜。
天氣不好,時辰雖還早著,外頭的天卻早早黯淡了下來。
房還未燃起燈燭,俞安行的半邊側臉在昏暗的線中,眸染得沉沉。
他凝視著青梨烏黑的發頂,不知想到了什麼,忽然低低輕笑一聲。
“妹妹總是同我這般客氣。”
第11章 痕(修)
【十一】
青梨一心著頭上的發。
旁的俞安行亦低著頭,長指執著一方帕子,正慢條斯理地拭著指尖。
他手上殘著上頸間時留下來的潤水漬。
隨著他的作,干凈的帕子上很快多出了幾道深的水痕。
干了手,俞安行卻仍未放下帕子。
他面無表地凝視著空無一的掌心,不知突然想到了什麼,又拿起了帕子,順著掌心的紋路一遍又一遍地用力拭起來,似乎想要抹去些什麼。
青梨毫沒注意到俞安行的靜。
待頭發將將干之時,上的服也被一旁燻籠里的炭火烘至了半干。
輕手輕腳將手上的巾疊齊整,規矩放好。
再抬起眼,本站在畔的俞安行不知何時已踱步到了半開的窗牖前。
他負手立在窗下的影里,靜聽雨聲,頎長的形高潔若鶴影。
青梨循著他的視線往外一瞧。
院子里的一角,寬闊的芭蕉葉片被從天而降的雨珠得不停往下墜。
怕驚擾到了他,青梨腳下步子放得極輕,一步一步緩緩朝他靠近。
不想足尖才堪堪踏出半步,在那頭的俞安行便聽到了靜。
半垂的眼簾輕揭,他轉過子,視線也跟著看了過來。
外頭的天沉沉,俞安行的臉半在昏昏的天中,青梨辨不清他面上緒,只一下想到了他方才上頸間時冰涼的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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