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人呢,爭強好勝是真的,可我實實在在想做些事也是真的。雖你我事事都能杠上,但無論哪一樁,我都絕不是因為你反對才堅持要做。不管我做什麼,都只是因為我覺得該那麼做。”
他看著開開合合的紅,心中一如既往地茫然。
“我知道很多人都說我傻。當初若不與你爭,如今發愁該如何收拾殘局的就不會是我。可事若落在你手里,你會希一石二鳥、三鳥,甚至更多。謀篇布局啊,總會將事拖很久,我討厭這樣……”
他在心里回應:雖不懂你在說什麼,可天下萬事都一樣,速則不達。
“霍奉卿,我輸得可太慘了,真不甘心啊。”
說這話時口齒含混,拖聲拖氣,話尾糯糯揚著點說不清的滋味。
這副模樣真的奇怪,一點都不像云知意該有的樣子。可云知意又該是什麼樣子呢?夢里的霍奉卿對此很迷。
他唯一確定的是,接下來,的會落在他眼下的那顆淚痣上。
和以往每次夢境一樣,他沉默地閉上了眼。
須臾過后,果然有溫熱的印來,伴隨著薄荷丸特有的清冽甜香,還有淡淡的桂子馥郁。
那氣息調皮地刷過他的睫尖,有一麻之自他尾椎躥起,放肆蹦向四肢百骸。
這覺過于真實,讓他四肢發,頭暈目眩,手足無措。
接下來,就是這個夢最讓他煩躁的地方了。
遲遲沒有進一步的作,只是與他額角相抵,以落寞的笑音聊起天來:“當年揚言要將你欺得馴順如狗,不曾想如今卻被你堵得個灰頭土臉。”
他不懂在說什麼,想問也發不出聲。
若能發出聲,他只想說:狗就狗吧。你能不能專心點接著親?親到一半改聊天算怎麼回事?
“你知道嗎?人若輸太多次,就會急眼,心里就會扭曲,就會想用些卑鄙無恥下流的手段來找回點場子。”
的語氣像威脅,又像抱怨,更像設了圈套在引逗獵甕的虎,讓人覺得……有點危險,但又想近前一把。
簡言之,就是讓人有一種自愿作死的沖。
霍奉卿幾乎要咆哮了:你的手段能多卑鄙、多無恥、多下流?請!趕!
然后,他就醒了。
枕畔那個闊口小藥瓶已被清洗干凈,里頭裝滿了落桂。昏暗燭火中,有馥郁甜香約飄,像極了“”的氣味。
那真是個讓人煩躁的夢。煩了。
——
翌日,云知意不打算出門,便起得晚了些。
慵懶看看天,便吩咐小梅備好筆墨紙硯,準備吃過早飯后就看書練字。
“大小姐今日不必再去見那位……”小梅一時想不起那個賭檔東主該作何稱呼,尷尬笑笑,“就是要賣賭檔的那位。”
“哦,不必了,后頭的事自有差辦,不需我出面。等著聽聽宿家兄妹從城中帶消息回來就行。”
見小梅眼神茫然,云知意解釋道:“昨日那郝當家接了我的定金,就表示他已徹底放下戒心,回城后自會馬不停蹄去見各位小東主。他要與他們協商將權轉到名下別家賭檔,這種事必須親自面談。屆時會有差一直暗中跟著,待他將人全都見完,他們就會一網打盡。原不是什麼棘手大案,只要府鐵了心要辦,就這麼簡單。”
小梅愈發大不解:“黑市賭檔由來已久,既這麼簡單就能辦好,怎麼府從前不管呢?”
“多一事不如一事唄。總要有足夠大的好,又剛巧在足夠好的時機,他們才會出手,”云知意笑得有幾分不屑,“這次時機就夠好。有州牧府員涉案,剛巧盛敬侑新上任,這案子能給盛敬侑一個下馬威,他們當然不會錯過。”
抓了那些注資黑賭檔的小東主,案審得一清二白,那幾位州牧府員就要被公審。
先讓百姓對這幾人盡唾棄,之后順應激憤民意,一舉掃清所有黑賭檔,就可強化原州百姓心中“州牧府全是狗,幸虧有州丞大人頭頂青天”的固有印象。
“……待黑市賭檔案徹底結案公示后,因為涉事者里有州牧府員,州丞府再按律啟對整個州牧府及盛敬侑的彈劾問責。如此,辦這件案子的真正初衷就完全達了。”
這些門道,上輩子的云知意也是幾年后也明白的。
小梅嘖嘖稱奇:“開了眼了。這麼一來,無論彈劾結果如何,原州百姓都會覺得‘新來的州牧盛大人也不是什麼好,只有州丞府靠得住’。”
“可不是?”云知意揚,笑意不達眼底,“百姓看人看事總是簡單的,所以民意其實很好控制,就看誰功夫下得深。”
小梅同唏噓:“這麼說來,那盛大人也可憐,新上任就挨一記悶。您參與了查這案,在他眼里怕是了幫兇。難怪您要借雍侯世子的事送他份人。”
云知意邊走邊道:“其實,不管這次我參不參與查案,他這位新任州牧都一定會被人找茬。不是這件事也會是別的事。”
州丞府把持原州實權幾十年,豈會輕易拱手讓人。無論誰坐上原州牧的位置,都會為靶子。
小梅雖是婢,到底是從在云知意祖母跟前耳濡目染,有時也會腦,不懂就問。
自己老婆和別人老婆同時掉水裡,你救哪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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