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摧毀

深夜的馬路空的，虞家誠住的地方偏的，夜靜謐的攏住昏黃的路燈，融化了那一點點暈。

「走吧。」

陸舟直接忽視掉沈亦歡錯愕的表，繼續往前走。

沈亦歡落在他後，他上一件黑短袖，底下一條黑牛仔，掐出非常吸引人的窄腰長。

背影卻是讓人覺一種莫名的孤獨。

仿佛汪洋大海的一塊飄渺浮木，不到自己從哪來，也不知道要去哪裡。

沒有的覺。

馬路上行人稀，地鐵站倒是多一些。

正是暑假，還有一對學生，應該是剛剛參加完補習班，手裡還拎著寫著某某補習機構字樣的袋子。

地鐵還沒來。

沈亦歡歪頭打量著那兩個小朋友，還在激的流數學題目，時不時冒出幾個聽過但完全不懂意思的詞，要不是兩人十指相扣的手都看不出來是。

應該是兩個學霸。

沈亦歡下了結論。

因為從前和陸舟就不會出現這種對話。

地鐵進站。

正好還剩兩個位置。

沈亦歡的大過他的，忽然覺得有些熱。

「陸舟。」

因為擁，他們的手臂都著，好像已經很久沒有這樣了。

給一種錯覺，時倒流，又回到高中那些年，他們是同桌，手肘對著手肘。

「你這些年，過的不好嗎？」

他垂眸，淡聲︰「還好。」

「我以前都沒見過你哭。」

小姑娘聲音非常輕，牙輕輕抖，是難以自抑的疚。

從前是真不懂。

那時候的日子過的順風順水，父母雖說關心不足，可也保障的質，又擁有一群那個年紀覺得很酷的朋友，天南海北，狐朋狗友。

所有人都對獻殷勤，就算學校那些看不慣的生們，議論時朝看來的目都是驚羨的。

、習慣，並且心安理得的接別人對的好。

即便是跟陸舟說分手時，也是任的。

直到後來媽媽改嫁給時振平，才知道，這些東西，都應該是心存激的，沒有人就活該對你無條件的好。

陸舟目沉沉的看著對面玻璃上的兩人，頭頂著車壁，下抬起，看上去漫不經心。

他最後也只是「嗯」了一聲。

沈亦歡拇指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食指指腹，重到立馬出現一道深深的紅凹陷，十指連心。

「對不起……」

「沒事。」他回答乾脆。

沈亦歡愈發覺得自己不是個東西。

不是為那次分手道歉，而是為過去五年來對陸舟的傷害。

還想說點什麼，可話到邊又覺得太過蒼白無力。

地鐵到下一站。

陸舟忽然站起來，把一個老婆婆安置到了他原先的座位上。

他本就是個很溫的人，也是作為一個軍人下意識的舉。

沈亦歡都還沒反應過來，一晚上都於渾渾噩噩的狀態，一抬眼陸舟已經站在面前了。

他個子高，不用拿拉環，稍抬手就能抓住橫欄，目平視，看著外面穿梭而過的漆黑。

他也不像一般這個年紀的年輕人，整日捧著手機離不開，更多時候手機對他來說不過是個通訊工。

「陸舟。」沈亦歡又輕聲他名字。

他垂下眼。

「我之前給你發微信，但是發現……」抿，都不知道自己現在為什麼脾氣這麼好，大概是被陸舟哭了這個現實打擊到了。

稍停頓︰「我能再加你嗎？」

他盯了沈亦歡一會兒，過眼睛似乎要看進的靈魂。

挖出那塊賊心爛肺看看，到底有沒有良心。

沈亦歡被他盯的犯怵，像是為了證明自己這個請求真的別無私心。

又弱弱補充了句︰「做不，我們也可以做朋友嘛。」

陸舟拉著橫欄的手剛剛鬆開準備拿手機，又倏的頓住。

「不用了。」

氣氛又重新凝滯。

好在車上大家都低頭玩手機，也沒人注意他們。

沈亦歡當然知道可以加過陸舟，可以在列表裡直接重新申請添加好友，可不願意。

中間還換乘一次，終於到了沈亦歡家。

沈亦歡很苦惱。

陸舟似乎沒變，又似乎變了。

「上次在醫院，我看到你跟一個人抱在一起，是你朋友嗎？」

「什麼？」他問。

「就是抱了一下啊……」覺得挫敗，「一個醫生。」

陸舟回憶起來︰「不是。」

沈亦歡眨眨眼，偏頭看比自己高了大半個頭的男人，堅毅的下，眉目冷靜，可以看到耳廓上的一顆淡的痣。

「你還喜歡我嗎？」忽然鼓起勇氣問。

陸舟站住，上是淡淡的煙草味，發苦。

他只看，卻不說話，眉眼已是風雨來。

沈亦歡壯著膽子，所有乖巧的偽裝都在陸舟這裡自然失效︰「你要不要去我家……坐坐？」

他眼中更沉，說話時似乎已是竭力克制︰「沈亦歡，你到底想怎麼樣。」

「我不想怎麼樣。」沈亦歡抓住他的手，「我就是後悔了。」

他的手被沈亦歡抓住了。

又持起那一把利刃，可以輕易決定他生死的利刃。

陸舟知道自己只要一瞬搖就會再次掉的陷阱，為待宰的囊中之。

「忘了自己是為什麼跟我分手了？」

沈亦歡一愣。

「你就不怕我把你綁住，鎖在家裡，不讓你跟別人說話，只能跟我待在一起？」

沈亦歡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

於是他笑︰「沈亦歡，我已經夠控制著我自己了，你別惹我，你知道的，遇到你的事，我經常控制不住自己。」

沈亦歡還於犯懵的狀態。

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陸舟看︰「還打算讓我上去坐坐？」

他挑眉︰「你試試。」

***

無法握在手裡的，只能摧毀。

我多想把你關在不見天日的房間，多想把你心臟上屬於別人的部分都一點一點挖出來，多想糾纏不分，多想一次次佔有你，想聽到你的哭喊，看到你的恐懼，看到你的屈服，直到你不敢再離開我。

可事實上，我只能跟在你後唯唯諾諾，沒有尊嚴，沒有底線，像一條狗，揮之即來招之即去。

我的沉重、自私、黑暗、絕，而我你。

有時候真想摧毀你。

可其他時候。

我只想好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