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凌抹了下眼角水，倔強地道：“是，奴婢如何不知娘娘的辛苦？可如今人家就要打到臉上了，娘娘難道還要繼續賢良淑德地忍下去麼？皇上會承娘娘的麼？人家只派個宮傳個話，皇上就地跟了去了！”

蘇皇后陡然睜開眼睛，手里提著那流蘇穗子連帶枕頭一齊朝岳凌拋去：“誰縱的你？”

氣得子發，聲音都跟著抖起來：“確是我太好兒了，縱得你在我跟前，連皇上的不是都敢編排！”

張嬤嬤忙上前替順氣，連聲道：“娘娘不急，不急，慢點兒……”

岳凌雙膝跪地，朝蘇皇后叩了三個響頭，淚珠子從腮邊一粒粒地往下滾，抬手隨意抹了。

“娘娘，岳凌從小在您邊。旁人不替您打算，岳凌不能不替娘娘打算！如今淑妃不過協理六宮，就已不將娘娘放在眼，皇上素來心慈，待妃嬪溫和善，焉知不會被淑妃幾句枕頭風吹迷了眼？娘娘細想，除了佳節正日，皇上可還曾主來瞧瞧娘娘？上回大宮，皇上急的直沖寢殿，里頭幾分真，幾分假，為的是什麼，娘娘您當真不知麼？”

蘇皇后抬手，指尖地指著岳凌：“好啊，你……本宮……本宮管不了你……”

還要再說，突然痰氣上涌，劇烈地咳了起來。

岳凌見蘇皇后了真怒，不敢再繼續說下去，跟張嬤嬤一左一右把皇后娘娘扶著，揚聲喚人進來，“快，把娘娘的錦玉枇杷茶取來！”

來得更快的卻是個董冰，快步沖進來，雙目紅彤彤的，一就跪在團花毯上：“娘娘！長寧宮方才傳了太醫，賢妃宮里的徐貴人有喜了！”

劇烈咳嗽的蘇皇后，因呼吸不暢而漲紅的臉陡然變得慘白。

悠悠地站起子，朝董冰走去。

堪堪只走了一步，子就地跌了下去。

岳凌和張嬤嬤吃了一驚，張嬤嬤急道：“快，還不傳太醫？”

**

正月十六的清晨，霧靄和云模糊了整個天地。

卯初福姐兒就被拉起來妝扮一番，跟在林氏后坐上了宮的車馬。

遠遠瞧見孫嬤嬤在人群后目送。

這一去，不知出來時又是何時。

車簾放下，車漆黑一片。福姐兒揪著懷里抱著的包袱角兒，心里有不甘，有埋怨，也有恐懼。

蘇家不到萬不得已，都不會輕易地將接回來送宮。是沒法子，是窮途末路，不得不行此險招。

他們甚至不在意的心，究竟是不是和蘇家向著同一個目的。

越是如此，福姐兒越清楚，的未來不會有好的結局。

側林氏嘆了口氣，臂攬住了福姐兒窄細的肩膀。

“福兒，伯母知道你鄉下早有意中人。”

福姐兒抬頭朝看去，沉沉紫靄不過那封的窗。

林氏在眼里只是一個極模糊的廓。

林氏道：“此番宮，你認命也好，不甘也罷，你須知道，你沒有選擇，我們也沒有選擇。”

“你是蘇家的閨，這是你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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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長夜13

走在狹長靜謐的宮道上，這是第二回 了。

兩側紅墻高聳無言，引路黃門如屏住了呼吸般沉默。

福姐兒聽見自己腕上珠串撞發出的些微聲響，在這沉默幽暗的空間中，顯得異常清晰。

林氏走在側。

方才車中一番勸，林氏告訴，人得認命。

蘇婉云在長寧郡主跟前了口風，蘇家送人進宮的事已經盡人皆知，若最終不，福姐兒就會淪為笑柄。知道皇帝對不喜，將來誰還會來上門提親？最終興許就只剩下家廟一條歸宿。

林氏這番話中，幾分勸，幾分威脅，福姐兒是聽得明的。

蘇家終于不再掩飾將接回的用意，終于不再用骨親來打的心。

福姐兒覺得這樣也好，撕破了面，兩方都輕松，從此亦無需再裝乖做巧去努力適應別人。

無言走在青磚道上，福姐兒想事想得出神。側的林氏突然猛拽了一把，福姐兒抬頭，見甬道那頭，浩浩一隊儀仗。

肩輿上高坐著一個穿煙霞質宮裝的人兒，目不斜視，下微揚，百無聊賴地擺弄著尾指上的鏤金甲套。

林氏拽著福姐兒一同避讓在道旁，深深地弓下去。

引路的黃門早已訓練有素地跪下去，以頭地，姿態恭謹。

肩輿在距福姐兒兩步之遙的地方停住。

上頭坐著的人兒擺手停，居高臨下地道：“可是蘇世子夫人？”

林氏渾一僵，只得上前，重新施了拜見之禮：“回娘娘的話，臣婦正是。”

那座上人輕笑一聲，朝后服侍的宮人擺了擺手：“紅杉，還不快把蘇夫人扶起來？”

目如電，掠過林氏看向福姐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