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皇后目，輕輕了的頭發。

“婉，你還記得你娘麼？”

這話題于福姐兒來說，著實有些意外。

這十年，娘猶如一個可怕的忌，在邊，無人提及。蘇家接回來，口口聲聲道是蘇煜揚的脈，說貌似父親，的母親恍如被從所有人的記憶中抹去，從來沒人在耳畔說過半句。

福姐兒甩開舊年那些晦難當的記憶，抬手指了指額頭，道：“小時候發燒燒壞了腦子，許多事都不記得了。長到十歲，一直以為孫嬤嬤便是我親娘。后來一點點告訴我，說我娘得病死了，我是蘇家三爺的孩子，所以吃穿都比鄉里其他的孩子好得多，也不用干重活……”

蘇皇后淡淡一笑，嘆了口氣。“可惜了。你娘……”在邊頓了會兒，才找到合適的描述，“是個可人兒。”

抬手蹭了蹭福姐兒的臉蛋，笑道：“你生得極似。也是你這樣的眉，你這般的眼，人看一眼就忘不掉，心生憐，只想捧著全天下的好東西來搏卿一笑……”

“你比蘇家旁的姑娘，都要出眾。否則，以你祖母祖父的固執，他們怎麼會肯……”

“娘娘。”后，岳凌適時打斷了皇后的話。蘇皇后似乎醒過神來，不好意思地笑了下，“瞧我，病糊涂了……”

岳凌幾步走上前來，微微屈膝道：“娘娘，秋霜打聽回來了。黃公公說，皇上今兒召了獻王睿王進宮，心不錯。姑娘傍晚傳膳前過去……”

蘇皇后眸一亮，看了眼福姐兒，見咬立在那兒，雖沒表現出不愿來，可那模樣也絕不是欣喜的。

蘇皇后想到自己待趙譽的那份心，若得多見一面，自己不知高興什麼模樣……登時心里一陣冰一陣火，要多煎熬有多煎熬，替自己不值，又對福姐兒有氣。

可做個溫和善的人做久了，有時連脾氣都發不起來。眸子黯下去，勉強撐起神吩咐福姐兒：“待會兒董冰給你好生裝扮一番，穿著皇上今兒賞的宮裝過去，要乖巧懂事，萬勿惹惱了皇上。”

本已沒了力氣，卻又不得不多勸兩句：“皇上九五之尊，睿智超凡，莫在他跟前耍小聰明，他你做什麼你只管應著。莫多多舌，若問起家里的事，一概只說不知，聽見了麼？”

福姐兒一一應了，回到自己住的暖閣，將腳上鞋踢掉了，整個人撲在榻上。

心中好生難過。

這才一日，就要熬不下去了。

晚上還要去單獨與趙譽會面，可怎麼辦啊？

作者有話要說： 福姐兒：晚上要去見姑父，該說啥？在線等，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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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黎明3

黃德飛傳報“蘇姑娘求見皇上”時，趙譽正在書房寫字。

平時若得了閑暇，總喜歡細細地臨一張，舒泛舒泛張的心。

黃德飛提及蘇姑娘，他一時沒想到是誰。大腦還沉浸在上午收到報的喜悅當中，下意識地，頭也沒抬就道了聲“傳”。

等到人從外頭被引了進來，黃德飛率眾黃門一一退了出去，關門聲驚得他抬起頭來，俊朗的眉目倏地凝了起來。

已到邊的那句不耐煩的“你怎麼來了”勉強沒有出口，神卻是絕不歡迎的。

瞥一眼福姐兒上的水紅宮裝，又繼續垂低頭去寫他的字了。

福姐兒跪下道了萬安，上首趙譽久久不言。

他寫字的模樣極認真，一勾一畫，走筆瀟灑。

福姐兒不敢再擾他，自行從地上爬起來，垂首立在一旁沉默地等他回應。

過了好半晌。趙譽描完了一張宣紙，心中那點因福姐兒而生的郁氣算是消了些，抬眼又瞥了一眼面前的人。比昨日的清爽純凈不同，今日的佳人又是另一番景致。

水紅緞包覆腰，宮绦佩玉，長曳地。昨日那朵梔子花，似乎一夜之間就幻化了艷的玫瑰，上抹著淡而潤的口脂，便如剛掐下來的含著珠的玫瑰花瓣兒，襯得一張面更明了幾分。

那雙眸子不察之下，駭然對上了他的視線。

是一汪泠泉。

原來有人，當真可以目含秋水。

前兩次的照面均有些不愉快，今兒趙譽心舒朗，不知是否因這心境緣由，竟瞧沒那般厭煩。

倒生起了幾分耐心來。朝點了點頭，道：“你過來。”

福姐兒似給他的話下了一跳。面容陡然一僵。

過去？

著那立在案后的男人。

他量頗高，從前帶兵打過仗，材拔強健。面容是刀刻筆走，細細雕琢的英朗。一對橫眉斜飛鬢。一雙狹長目，如電如霜。薄而線條鋒利，抿一線，威嚴自顯。

那是世上最尊貴不凡的一個男人。

是天下共主，是人中之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