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皺眉，想了想，說：“要不我往外走走，看看能不能打到車吧？”

季甫卻站起來，“你去哪兒？”

初一遲疑地看著他，好一會兒，問他：“怎麼了嗎？”

季甫說：“我和江爺爺差不多也談完事兒了，你要去哪兒，如果順路的話，我送你過去。”

初一踟躕不前，江老爺子直接幫做決定：“我倆的事兒也談的差不多了，甫，你要是順路，幫我把初一送過去吧。”

季甫點頭，他走了過來。

黑皮鞋在木質地板上發出清脆聲響，初一垂眸，看到他灰西裝腳下出來的一截腳踝，皮白皙，棱角分明。

抬眸，正對上他漆黑的雙眸。

就是一眼而已，但氣場十足，初一連呼吸都張了起來。

也真奇怪，回南城四年了，每次和季甫見面，初一都很張。

季甫神態倒是有幾分愜意的，他問：“去哪里？”

初一報了酒店的名字，怕他不知道，又把酒店的位置說了下。

季甫沉眸想了想，說：“不遠。”

初一問：“順路？”

季甫口是心非地答：“順路。”

但哪里順路呢？初一報的地址在城北，而他住的地方在城西，南城是個連地鐵都有十七條的城市，從城北到城西，足足要開兩個小時的車。

一車無言。

初一在腦海里搜刮了好一番，最后無力地攤在椅子上，回南城之后，確實沒有過和季甫單獨見面的時候。

這還是第一次，兩個人單獨相，在封閉的、仄的車廂。

季甫的車和他的人一樣，車的是最深邃的黑，線條流暢，車廂寬敞，車有淡淡的香水，香味清冷孤傲，和他這個人一般。

到了酒店，季甫把車停下，初一禮貌道謝：“季大哥，謝謝你送我過來，我過幾天請你吃飯。”

季甫問：“過幾天是哪一天？”

“……”

初一被他這句話給噎住。

原本就是禮貌地客套一下，卻沒想到季甫竟然順著的話問了過來。

初一著頭皮，說：“你什麼時候有時間，都可以。”

季甫想了想，他說：“那就明天晚上好了。”

初一：“……”

有點捉不他，分明兩個人就是很一般的關系，甚至兩個人的關系用“生疏”來形容都不為過，但季甫這兩句話，又顯得他倆分外稔一般。

初一沉默的時候，季甫開口：“很為難嗎？既然為難的話，就算了。”

“——沒有。”好歹是自己說出口的，初一說，“明天晚上，我請你吃飯。”

季甫的角揚了揚，他說：“有我微信的嗎？”

初一：“有。”

季甫：“微信約我。”

初一點頭：“好。”

話音落下，初一的手機就響了起來，邊接起電話邊下車。

車里的季甫，看著的影從暗到璀璨霓虹，他在昏暗下的角一點一點慢慢地勾起。

·

散伙飯上不可缺的自然是酒了，敬輔導員、敬畢業論文指導老師、敬同學……一下來，不人已經微醺。初一甚至看到有幾個人抱在一起埋頭痛哭。

初一是軍訓之后便在外面住了，北方學校有一點不好，那便是大澡堂，初一在南方待了幾年，習慣了南方的單人浴室，對北方的澡堂著實沒法接。因此，軍訓結束之后便搬到離學校不遠的公寓去住了，公寓是江老爺子在得知考上南大時便給買的，開學之前便裝修完畢。

大學的建立分為幾種：寢室部，同吃同住，自然關系不錯；課堂往，學習習慣相似，三兩句便合拍；社團或者學生會共事。

然而初一不住寢室，上課的時候總是坐在最不起眼的第三排，學霸與學渣之間，最默默無聞的位置，對學生會和社團也沒有毫興趣。

這也導致，在看到別人痛哭流涕的時候，邊連個拉著說“初一，我以后會想你”的人都沒有。

但也不需要。

想念都是假的，彼此想念才是存在的意義。

不需要空泛的想念，需要一句想念之后，便是，

——我來找你。

這才是想念。

所以雖然朋友不多，但是每一個人都將放在心上。

喝完酒之后，幾位老師便離開。

老師離開之后，大家便更加有恃無恐了，什麼話題都聊開了。

廣告學專業不同別的專業，男比例接近一比一，四年相下來，大家聊天的話題可以說是葷素不忌了，再加上喝了酒，什麼話題都冒出來了。

初一坐在角落里，聽著大家聊天，也有一種歲月靜好的覺。

沒一會兒，話題突然一轉，有人問：“你們現在在哪兒工作啊？”

大家嘰嘰喳喳的回答一通，人堆里突然有個聲音冒了出來，“初一呢，你在哪兒上班？”

所有人的目順著那句話了過來。

初一還是不太適應這樣的場合，所有人的目都集中在的上，為了掩飾尷尬，手撥了撥頭發，狀似輕松地回道：“還沒找到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