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牙兒見沈聆妤又一個人不說話陷沉默，手足無措地立在一旁，雖然已經習慣了，卻也會跟著難。

又過了一會兒，沈聆妤收拾了緒，重新溫溫地笑起來。轉眸向月牙兒，聲：“推我出去吧。”

月牙兒明白沈聆妤又一個人把壞心消化了。笑起來是好事，可是瞧著沈聆妤的笑容，月牙兒反而更心酸了些。

月牙兒出去推椅，一開門，看見謝觀立在門口。

“陛、陛下……”月牙兒慌忙向后退了半步，福行禮。

謝觀的視線越過了月牙兒，朝凈房里面去。凈房垂著半截簾子，簾子遮住了沈聆妤大半個子，只看得見無力垂撇向一側的右。

“陛下，奴婢去給皇后推椅。”月牙兒小心地說。

“去。”

月牙兒推著椅進凈房，扶著沈聆妤坐上去。可當沈聆妤被推出去時，已經不見了謝觀的影。

月牙兒問：“扶您去圓床上嗎？還是可以回坤云宮？”

沈聆妤想回坤云宮，可是謝觀沒允，不能自己跑回去。更何況，這里和坤云宮也沒什麼區別，都是謝觀的皇宮。

月牙兒攙扶沈聆妤躺回圓床后便退了下去。沈聆妤一個人躺在圓床上，不知道謝觀什麼時候會回來。許是因為哭過一場，沒多久便睡著了。

謝觀悄聲走過來，立在床邊著酣眠的眉眼。他坐下來，手想要去消瘦的臉頰，指端尚未到沈聆妤，他又收回了手。

他們親那一晚，他也曾坐在一邊靜靜著沈聆妤睡著的樣子。時隔兩年，又隔了世事無常。時至今日，謝觀仍然記得那一晚著的靨暢想與廝守到白首的心跳。

謝觀心里又開始暴躁焦慮。他微沉的氣息，讓沈聆妤蘇醒。沈聆妤睜開眼，看見謝觀發白的臉。

沈聆妤眸，低聲：“陛下……”

沈聆妤突然睜開的眼睛，像墨夜里瞬間亮起的一顆星。謝觀歪著頭想了想，問：“睡好了，要起來？”

沈聆妤下意識地向窗口的方向，現在還是下半夜呢。

謝觀“哦”了一聲，道：“那你繼續睡。”

“……陛下不睡嗎？”沈聆妤問。

謝觀仔細去瞧沈聆妤的眼睛，很稀奇地問：“你不生氣了？”

沈聆妤愣了一下，才說：“小事而已，不敢與陛下置氣。”

謝觀的臉一瞬間又沉下去。

沈聆妤心里微頓，生怕謝觀下一句就是“你又欺君”。

不過沈聆妤沒猜中。

謝觀沉聲說：“你繼續睡。”

謝觀起，走到窗邊的桌旁坐下，拿起小刻刀，開始雕骷髏兔。

沈聆妤有些忐忑，時不時轉頭一眼謝觀。后來實在是他手里的骷髏頭有點駭人，看多了要做噩夢，沈聆妤不再過去，慢慢睡著。

天亮了，謝觀的骷髏兔也雕好了。

晨曦跳躍的線從窗紙進來，照在骷髏兔上。

小兔子還可。

謝觀滿意地笑了。

沈聆妤從乾霄宮離開時，又是穿著謝觀的子。宮人們不是第一次見到了，頷首垂眸不敢多看。

又過幾日，宮人給沈聆妤送了新。有冬至宮宴時的皇后宮裝，還有許多平日穿的裳。

整整十箱。

月牙兒看著一箱箱抬進來的服，有些驚訝。當初決定去淵碧宮時，沈聆妤做好了赴死的心理準備，沒帶什麼服。尤其現在一天比一天冷，這些裳正是所需。

魏學海彎著腰，道：“娘娘得空的時候試試裳合不合，若有哪里不滿意，差人告訴奴一聲。”

“有勞。”沈聆妤微笑著說。

雖然如今的早已不像以前那樣喜歡漂亮子，可該有的禮數總要有。

魏學海辦完了差事退下，一個小太監跟在他邊，疑地問：“干爹，陛下真把當皇后看嗎？”

魏學海完全不是面對主子時躬的模樣，他雙手抄在袖中直著腰桿，走路看天。他沒理小太監的話。

小太監琢磨了一會兒，搖搖頭，說：“會不會想養白胖了再宰？陛下上次不是還說他對人皮很挑嗎？應該是這麼回事……”

他又說：“今兒個一早，又從淵碧宮押過來一個前朝皇家的人。干爹，陛下真的每天吃一個前朝皇家的人嗎？”

魏學海皺皺眉，不悅道：“什麼都想問，這是什麼地方？菜市場嗎？”

小太監脖子一，趕忙說：“兒子失言！”

魏學海白了他一眼。

下午，小太監死了，溺死在蓮花池里。魏學海后脊一涼，約猜到了小太監的死不是意外。他又慶幸，慶幸自己沒有跟著議論。

干兒子死了，魏學海惋惜了一刻鐘。然后就把這個干兒子給忘了，畢竟他有很多干兒子。

轉眼到了冬至這一日，一大清早，月牙兒捧著復雜的皇后宮裝過來，要幫沈聆妤穿好。

謝觀踹門進來的時候，沈聆妤的裳才穿了一半。

“陛下。”月牙兒屈膝行禮，手里還捧著沉甸甸的擺。

謝觀向沈聆妤，皺眉說：“難看。”

沈聆妤垂眸，向上穿了一半的裳。大片的黑底，綴以紅的滾邊，其上用金繡著翔飛的凰。宮裝上又著許多寶石，芒閃爍華麗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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