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雪揚打開文件夾，先是逐行逐行地掃，幾頁后忽然停住：“這些是？”

“是后廚一些離職員工的訪談記錄。”近兩年的。

章雪揚又翻了翻：“那這些？”

“吳總廚家里那些人的參保記錄。”蘇婷說：“我查過了，社保掛靠是違法的，會給公司帶來很大風險。”

語氣很正經，引得章雪揚多看了兩眼。

調回視線后他往椅背一靠：“聽說你本來打算連休，但往后推了？”

清脆的翻頁聲里，蘇婷點點頭。

“怎麼突然往后調？”

“家里有長輩下個月生日，想那時候再休。”

“是嗎，我以為你知道吳里堅的事，特意留下來看看？”章雪揚口吻輕飄飄的。

蘇婷頭腦空了那麼一下。

章雪揚再抬眼看，視線像能把人貫穿，但又看不出什麼緒：“去忙吧。”

“好的。”蘇婷轉出去，章雪揚著背影，眉骨微抬。

很快戴玉蘭也上來了，章雪揚把資料給看：“你們這個店助，很有想法。”

他詞用得怪，戴玉蘭還以為蘇婷工作失誤，連忙坐下來翻看。

頁數出奇的多，戴玉蘭翻好半天，先是瞪目結舌，很快笑得直捂頭：“可以啊阿婷，人才，真是人才。”

原本只讓整理出勤和懲戒，后面那些不知道打哪找來的。

比如離職的員工訪談，里面提到總廚缺位、大量廚房管理混的細節和運轉現象，還有大佬堅的出勤，蘇婷連去年的都找了出來，以及那一長串的參保記錄，全部清清楚楚。

“這些我完全沒提過的。”戴玉蘭忍俊不，發現自己這個助理真的很有意思，平時看著不聲不響的，關鍵時刻來勁了，你殺人默默給你遞槍子的覺。

有點蔫壞蔫壞的。

而且這麼多東西，幾個小時肯定做不出來的，恐怕早就有準備。

所以表面忍氣吞聲的人，可能只是悶聲在等時機。

戴玉蘭笑個不停：“應該夠了，加上這些，大佬堅應該沒什麼說的了。”識相的話就會自請辭，免得最后鬧太難看。

“未必。”章雪揚靠在椅背，筆尖在紙面點了點，但想到蘇婷的舉，也忍不住牽起角。

看起來好欺負的一個人，卻又實打實有點脾氣。

只是從早上就看出雀躍，到底年輕，有些小心思藏得不夠徹底。

笑了笑，章雪揚慢慢坐直：“人來吧，速戰速決。”

第15章 當他瞎

樓下，蘇婷照常做自己的事。

眼觀鼻鼻觀心，不該問的不問，不該說的不說。

哪怕唐珊被上去，哪怕不時有人試圖向打聽點什麼，也一律搖頭。

直到下午三點左右，警車出現在章記，拷走了吳里堅。

休市時間，店里上班的不多，但陣仗比較大，事還是很快傳遍了全店。

據說本來想讓他自己請辭的，但吳里堅大概橫慣了，囂說自己是東沒人有權力趕他，還說要換掉戴玉蘭，對著章雪揚也是自恃長輩。

所以鬧到最后直接報警，名義是職務侵占罪，沒跟供應商通皮，月結也常做手腳，妥妥的水。

而且證據來自實名舉報他的人：侄媳婦唐珊。

那天后，唐珊徹底離開了章記，連私人品都是老公來拿的。

雖然沒看到現場，但這麼大一件事沒惹人猜測，比如大佬堅貪了多錢，再比如唐珊到底是大義滅親，還是自保。

馮寧猜測：“應該是自保吧，哪來那麼多大義滅親？自己應該也不干凈。”一個會計而已，家里老公又不上班，哪來的錢給買名牌包包？

蘇婷想到哭哭啼啼的唐珊，搖了搖頭。

這兩天也忙得很，后廚人事變，要擬的文件改的東西很多，每天除日常事務就是不停排版打印，而且連續上這麼多天的班，看表格看得眼都花了。

好在很快，小長假近在眼前。

休假前一天，蘇婷接到家里電話，問大概幾點到。

蘇婷算了算時間：“我應該能坐上八點的夜車，九點多到站……到時候我自己打車回去就行，不用來接，太麻煩了。”

正在說話，黃狗鉆過來蹭，尾不停搖。

蘇婷蹲下來，邊講電話邊研究它的肚子，覺這狗長胖了，但又沒什麼神，肚皮鼓鼓的。

一心二用，歪頭的時候發現前面站了個章雪揚。

應該是出來煙，他手里拿著個打火機，在手心轉來轉去的。

“爸爸，先這樣說，晚點上車我給你們發信息。”蘇婷很快結束通話，致敬領導：“雪揚總。”

章雪揚把玩著火機：“不用看，它懷孕了，長胖正常。”說完，視線從那一片雪白的面離開，走過一段去點煙。

沒有男人不欣賞人的，只是員工的，不太合適。

煙點燃，自吹出一霧，轉頭卻見小店助還蹲在原地，前傾抱著膝蓋，渾然不覺。

捻著煙管，章雪揚頭一回名字：“蘇婷。”

蘇婷正在查東西，聽到打了個激靈：“在！”

“去拿個文件夾給我。”

“哦……好的。”蘇婷站起來，還不忘確認：“要多大的呢？A4的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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