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雲降出地鐵口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天空又飄起了小雨。

剛剛出門走得急，傘放在櫃子上忘了拿。

站在出口，抬頭看了看天，雨幕還，看樣子一時半會兒應該停不了。

後湧上來的人群，要麽帶了傘，要麽有人來接。

在肩踵的人流中站了會兒，就在準備頂著包衝進雨裏時，忽然看見了不遠，撐著傘站在路燈下的何文秀。

還沒看見，眼神流連在一個個走出去的人上，神有些焦灼。

外麵的風有些大，將微白的鬢發吹得飛舞起來，上隻穿了件單，看起來瘦削又單薄。

褚雲降忽然定在了原地，片刻後，緩緩將包從頭上拿了下來。

“媽。”

輕輕喚了聲。

何文秀還在人群中找呢，聞聲看過來，而後稍稍鬆了口氣，笑著走過來。

“差點以為我們走岔了。”

說著，趕忙從隨的布包裏拿出了一把折疊傘，遞過來：“怕你忘記帶傘。”

褚雲降垂眸看了眼遞過來的傘，淺淺吸了口氣，也沒接，而是手去包裏拿卡。

拿出來後遞過去：“卡裏隻有十萬，我目前隻有這麽多，碼是您的生日。”

何文秀聞聲頓了頓，看了眼遞過來的卡，手指攪著布包的袋子，最終還是手接了過去。

將卡片在手心裏後再次抬眸看過來，語氣小心翼翼地詢問：“媽媽燉了你喝的玉米排骨湯，回家……跟我回去吃個飯嗎？”

說完又似是怕有顧慮，接著說了聲：“你聞叔叔和聞肖今天都不在家，就我一個。”

褚雲降聞聲頓了頓。

何文秀的神懇切又憂慮，忽然覺鼻腔泛起一酸，到了邊拒絕的話，忽然怎麽也說不出口了。

半晌後歎了聲，終是應了句：“好。”

聽到應答後，何文秀的眸子瞬間亮了起來，角也漾起笑意，連道了兩聲：“好，好。”

而後又趕忙幫撐開傘，神雀躍地說了聲：“走吧。”

褚雲降接過傘，沒說話，看了眼母親欣喜的神，眸暗了暗，還是跟著走了出去。

*

晚飯就褚雲降跟何文秀兩人吃，但何文秀還是做了一桌子的菜。

看樣子應該是準備了好久。

吃飯的過程，何文秀眼可見的開心，一個勁給褚雲降夾菜，話也比往日多了不。

吃完飯褚雲降幫著收拾桌子，何文秀一邊收碗筷一邊開口阻攔：“你別手，我來就行，你坐著歇會兒。”

也沒聽，自顧找來抹布了桌子。

何文秀看了兒一眼，忽然眼眶一熱，也沒說話，端著碗碟去了廚房。

完桌子，褚雲降也跟著去了廚房。

這片兒是老小區，設施與裝潢都偏老舊，廚房的洗碗池管道老化，滴滴答答地水。

何文秀找了個桶在池子底下接著。

褚雲降看了一眼，默不作聲地站到洗碗池的另一側，將何文秀打過一遍洗潔的碗碟，接過來衝洗。

何文秀偏眸看了眼，抿了抿也沒再拒絕。

屋外雨勢漸大，劈裏啪啦拍打著玻璃，屋靜悄悄的，隻有洗碗時的水流聲。

氣氛靜了許久，褚雲降忽然問了聲：“最近，他對您還好嗎？”

何文秀聞聲手上洗碗的作微微一滯，而後笑了笑，低低道了聲：“好的。”

褚雲降沒說話，眼眸淺淺瞥了眼母親在洗碗的手。

糙皸裂。

與記憶中白皙纖長的指節完全是兩個樣。

如果是幾年前的，或許在這一刻還會選擇去拆穿母親的掩飾與謊言。並且質問為什麽一定要忍這樣的生活。

可如今的覺到的隻有疲倦，甚至一個字都不願再多說。

裝睡的人，誰都沒有辦法醒。

何文秀也似是察覺到了兒的緒變化，趕忙開口解釋：“你聞叔叔最近認識了幾個生意上的朋友，聽說城北有塊地今年年底要開發，於是打算也跟著投點資，他說要是賺了，就……”

“媽！”

沒等何文秀講完，褚雲降就忽然開口打斷了，一種深深的無力從心間滋生。

手上洗碗的作也停了下來，微垂的眼睫輕輕了：“您不用和我說這些，我也不想知道。這次也是我最後一次給他錢。”

說到這停頓了半晌，視線停留在嘩嘩的水流上：“您能忘掉爸爸和小誦，但我不能，他們隻是不在了，不是沒來過，我做不到像您一樣自欺欺人。”

說完，將手裏最後一個盤子衝洗幹淨：“我先走了，您保重，以後不是什麽急事，我就不來了。”

盤子與大理石的臺麵輕輕撞，清脆的一聲響後，轉從廚房走了出去。

剛走到沙發旁拿起包，門口忽然傳來鑰匙轉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