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孟瓊收到消息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晨五點了。

昨晚送喻回家之後，胃裏也不大舒服，就讓司機把自己放在了電視臺門口，去休息室窩著休息了幾個小時。

這休息室地方不大，卻也算是在北城唯一可以安心休息的地方。

等五點半醒來後，幾個保潔已經到了臺裏清掃，看見從休息室出來，和打招呼：“孟導演，昨晚又沒回家啊。”

孟瓊笑著點頭：“住在這裏方便。”

“要我說孟導演您也不缺錢，幹嘛總把自己得這麽辛苦？年紀輕輕的，回家當闊太太清福多好。”

“你懂什麽呀？人還是自己有工作才能有底氣。別看我歲數這麽大，現在每個月拿著工資不用找任何人要錢，我那小孫子想要什麽，我就能給他買。”

“那倒也是，但孟導演那老公那指頭裏出來的錢都夠咱們普通人活幾輩子了，這麽辛苦累壞了子不至於。”

兩個保潔你一言我一，越說越起興，但都是替著想。孟瓊接了杯咖啡，靠在桌旁笑著看兩人替說話，沒發表意見。

隻是偶爾輕輕點頭，說阿姨說的是。

上總是帶著一種莫名的親和力，上善若水任方圓，像是經曆了很多之後對所有事都興不起波瀾，堅毅而溫。

臺裏就沒有不喜歡的。

用一句老話來說，就是老通吃。

昨晚手機沒電關機，孟瓊充上電後，屏幕亮起，顯示三條未讀消息。

一條是宋姨，而另兩條，則是沈逢西。

沈逢西昨晚給發來了一段視頻。

畫麵中，小家夥抱著小推車坐在地上，向屏幕眨眨眼，有些好奇地問：“是和媽媽打電話嗎？”

隔著手機屏幕，男人低啞的聲音在擴音發出震。

“嗯。”

佑佑眼瞬間就亮了，盯著攝像頭咧開傻笑：“媽媽，佑佑可想你了，你什麽時候工、工作不忙了，能回來看佑佑呀？”

這句話拗口，費了老半天勁才說出來。

“行了。”男人淡淡的，打算停止錄製，可小家夥還沒說夠，攔住他的作，很生氣，“不要不要，爸爸！佑佑還要跟媽媽講……”

視頻戛然而止，畫麵定格在小家夥氣呼呼的小臉上。

孟瓊眼底都是溫和，輕輕笑了。

而在視頻的上方，是沈逢西上個星期給發來的一條消息，就一句話，【他想你了。】

因為兩人平時沒說過話，那兩天又忙，來不及看消息，所以他的信息被孟瓊置頂的工作群給蓋了下去，以至於直到現在，孟瓊才看到。

這還是沈逢西結婚三年來，第一次給發消息。

估計是佑佑鬧得他沒辦法。

今天是年晚會前的最後一次大排，孟瓊的主創團隊集進備戰狀態，全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神。

喻是下午三點左右來的，來時狀態還是不怎麽好，整個人憔悴得很，昨晚喝過頭了，吐了三四次，一整夜都沒怎麽好好睡。

“不是請了一天假嗎，還來幹什麽？”

“都陪你一起忙了這麽久，最後這幾天要是不在，我心裏不甘心。”喻下皮夾克，邊說著打了個哈欠。

孟瓊無奈笑笑。

“你是不放心我嗎？”

喻手在額頭輕輕彈了一下：“胡說八道，我是擔心你自己一個人太累了。”

最後一次彩排完結束，孟瓊心中的那塊大石頭終於落地了。

收拾好東西，和同時下班的喻去打卡簽退。

電梯門緩緩打開，裏麵站了幾個其他團隊的工作人員，見到兩人進來都笑瞇瞇地向問好：“孟導演，喻導演，今天下班好準時。”

孟瓊禮貌回以微笑，站在了前麵的位置。

喻倒是個隨的，雙手兜，笑著和們聊起來。

“滴”的一聲，電梯門關上。

“誒，喻導演，今晚上有沒有安排？”其中有個認識喻的化妝師拱拱他的胳膊，“你要回家過冬至嗎？”

喻笑一聲：“回什麽呀，明天就得回來，折騰一這趟還不夠油錢。”

他的家不在北城，還要再北邊的位置，距離太遠，元旦也並不打算回去了。

“那你跟我們一起去中南廣場吃火鍋吧，今天冬至呢，咱們幾個孤家寡人湊一桌，也吃個飯熱鬧熱鬧。”

“孟導呢？要不要一起去？”

“哎呀，人家孟導肯定是回豪宅吃燭晚餐或者去什麽上流社會的私人會所裏吃晚宴，咱們還是別打攪了。”

幾個小員工瞬間都投來羨煞的目。

喻沒說話，半笑不笑地也看向孟瓊。

孟瓊倒是順著他們話開起了玩笑，輕笑了下：“那太可惜，我今晚會忙工作，晚宴什麽的應該是沒機會吃。”

年晚會的設計方案還在做最後調整，幾乎沒時間休息，也更沒可能去什麽誇張的私人會所裏吃晚宴，往年即使回沈家，也都是在老宅裏吃餃子，平平淡淡的，並不會過於鋪張。

但這幾個小家夥顯然是當真了。

喻隨意瞟了一眼，角僵住，看見了他們正在手機上搜索“私人會所的包場價格”“有錢人冬至都吃什麽”“私人會所裏會包餃子嗎？”

“……”

幸虧自己沒帶這個組，怎麽還一虎虎一窩呢？

喻在心裏默默歎。

到了一樓，孟瓊道別後先行走出去。

那群工作人員招呼著喻一起走，他擺了擺手：“不了，我還有事。”然後遠遠跟上孟瓊的腳步，住。

“瓊瓊。”

孟瓊見他過來，有些不明：“怎麽不和他們一起去吃飯？”

喻慨一聲：“好不容易能清閑半天，實在懶得出去了。”他猶豫一會兒，方才繼續說，“你今晚是不是沒安排？我知道城東有家火鍋做得很好吃，要不我帶你先去吃個飯，然後找個咖啡廳一起工作……”

“媽媽！”

小男孩興又稚的聲音響起。

兩人同時轉頭去看，隻見佑佑穿了小棒球夾克，幾天不見，好像就又長高了，戴著小熊帽子站在電視臺門口朝招手。

沈逢西一深褐長擺風，站在離佑佑的右手邊，也就是那輛勞斯萊斯前，角咬著煙，隔著兩三米的距離漫不經心將視線投過來。

“你怎麽來了呀？佑佑。”

孟瓊走過去，彎腰將佑佑抱起來。對待小家夥的時候，聲音總是會不自覺變得更輕更溫。

佑佑窩在懷裏，許久不見，小臉著撒：“說讓我跟爸爸帶你回去吃餃子！”

其實昨晚宋姨便說過，但被孟瓊婉拒了，沈母瞧著小家夥失落的神，便提出讓他過去接孟瓊的想法。

心想孩子都來了，總不會舍得不回來。

也的確是這樣，孟瓊看見他那張小臉，就說不出拒絕的話，轉頭看向後的男人：“喻，你……”

“我沒事。”喻笑，“你快回去吧，能吃頓熱乎飯。”他又作勢打了個哈欠，“我正好困得頭疼，回去補個覺。”

佑佑拽著不停撒，孟瓊便讓他路上注意安全，到家記得發個消息。

喻點點頭，又和佑佑道了個別後這才走。

待孟瓊上車之後，沈逢西麵無表將煙掐了，走到垃圾桶旁扔到滅煙裏，隨意掃了眼喻離開的影，視線裏並未有太多緒。

碾滅的煙頭冒出了最後一熱氣，被凜冽的寒風吹到了另一個方向。

“沈總……？”

後是不大確定的人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