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額頭上青筋都鼓了起來,悶哼了一聲,使出了全力。
總算后面的尸才緩慢移了一點點。
當我艱難地上了船,回頭開始用力拽繩子的時候,明顯二叔都將一竹竿進了水底,用來幫忙穩固船。
那小孩兒的尸緩慢地移,朝著船靠近,之前被推開的水草又逐漸接近,將它圍住。
我心里頭卻直打鼓,尸沉怨重,它淹死在這里快一年,怨氣重肯定不假,可這沉也沉得太過分了一些……甚至都快要比我爹還沉了……
直覺就告訴我,肯定有點兒問題。
不過現在到了這一步,只能夠等尸上來再看況。
好歹現在能確定,它一沒化煞,二也不是豎尸,不會太兇,也破不了忌諱。
又過了一刻鐘,尸被我拉到了船邊。
額頭上的汗水和剛才沾上的河水混雜在一起,著黏膩難的覺。
我探出手,用力抓住了它的雙肩,嗬的一聲,猛地將它朝著船上一拽!
我幾乎要將吃的力氣都用出來了,尸才被我提著浮出水面。
不過讓我心頭咯噔一下的是,這尸一條被繃得筆直!
它被我提起來,應該整個出水面,現在被繃直的那條卻弄得一只腳還在水里頭。
被水草纏住了?!
我想到這里的同時,也順勢站了起來,同時我嗬的一聲,幾乎都是吼了出來。
“!把它丟下去!”
忽而,后面傳來了二叔驚疑不定的呵斥聲!
嘩啦一聲!
小孩兒的尸被我完全提了起來。
它那只腳終于離開了水,而讓我頭皮頓時發麻的,是它的腳上,竟然抓著一只手!
隨著它被我拽起來,那只手也繃得筆直,并且水面探出來了一個頭……
披散著的頭發,鐵青的臉頰,睜大的雙眼,著死不瞑目的怨毒。
這是一個人的頭,并且,這竟然是個豎尸死倒!
怪不得這小孩尸那麼重,我撈的就不是一尸!小孩兒只是個普普通通的浮尸,可是它下頭還有個豎尸!
重的就是豎尸!
豎尸的怨氣有多重?它們都是求人冤的!撈尸人最不想到的尸之一就是豎尸!
“!”二叔又罵了一句,他厲聲道“把踹下去!”
我猛地抬,要踹向那豎尸的胳膊,并且我也沒松開小孩兒的尸。
現在它出水,已經算我撈尸一次,要是落水下去,等下就是二次撈尸,又會出麻煩!
我一腳踹下去之后,卻覺像是踹到了一個木樁似的,那胳膊一不,也沒松開小孩兒的,反倒是我失去了平衡,重重地朝著后方倒下!
砰的一下,我整個人砸進去了船里頭,船搖晃著不止,又是砰的一聲悶響,那小孩的尸也墜了進來。
除此之外,讓我面難看的一幕發生了。
那尸因為我這個作,也被帶出水面更多,這會兒半個搭在船上,下夾著船沿,一條胳膊落到了船里頭。
頭發披散下來,兩側遮住的兩邊臉頰,那張掌大小的小臉,分外翳恐怖。
我撐起來看著那尸,通生寒,更是覺得整個人都栗不止。
上船……就是起尸。
這尸,被我撈上來了?
二叔已然蹬蹬蹬地跑到了船中間,他面晴不定地盯著尸,又罵了個字,面更為難看。
“二……二叔……”我正開口說話,同時勉強撐起來。
偏偏就在這時,又有一道人影忽然沖到船邊,他狠狠地推著那尸的肩頭。
跟著就是噗通聲混雜著嘩啦聲,那尸竟然直接被推翻起來,又墜了河里。
這手的人,不就是王學嗎?!
王學一雙眼睛瞪得溜圓,面更是猙獰無比,和他之前那副學究模樣完全不搭邊。
“你干什麼!”二叔猛地扭頭瞪著王學,呵斥出聲。
王學雙手死扣著船沿,他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抖無比,聲音更
是恨意十足。
“拽我兒子腳脖子,把他的命害了啊!”恨意之中更是聲,明顯格外悲愴痛苦。
“我花錢請撈尸人,拉我兒子上岸,憑啥把也拉起來!就該在水里頭遭罪苦!永遠投不了胎!”
我扶著船邊緣站起來,二叔則是眉頭鎖。
他明顯要開口,不過又沒多說話了。
我也是言又止,王學這態度,實屬正常不過。
只不過讓我心頭不安的是,剛才是豎尸上船,按規矩說,應該是已經被打撈了,是會一直跟著找我的,現在它又沉下去……我還要下去撈上來麼?按規矩給解決冤念?
可諾大一個懸河,里頭不曉得多無主死尸,誰能曉得這尸的冤屈是什麼?
同樣,這也是撈尸人不愿意到豎尸的原因之一。
死人不會開口說話,你連它死因都不曉得,怎麼解決麻煩?!
“二叔……啷個整?”我強下思緒,小心翼翼地詢問二叔。
二叔的眉頭依舊皺著了個川字,他盯著船里頭那小孩兒的尸說了句“先回去,把王老板和他兒子送上岸,將這件事了了,咱們再說。”語罷,二叔就走到船尾去撐船。
我心里頭定不了神,將尸擺正了之后,用一張白布蓋上。
剛才潑進來了不水,船里頭漉漉的。
王學還是趴在船邊那個位置,他卻顯得很怪異,沒回頭看他兒子的尸,反倒是盯著水里頭目不轉睛。
我想說話,喊他坐好,話到邊又給憋了回去。
二叔嗬了一聲,開始撐船,并且他聲音細長地吆喝了一嗓子“死人上船,打道回府,殺謝河神!”
我趕到竹棚船艙里頭,將那背簍里頭的大公給抓了出來。
干脆利落地出來卜刀,一刀抹斷了脖子。
拼命掙扎,慘不止,我將其朝著水里頭一丟。
這公更是反撲,濺了一大片水面,月照之下,顯得恐怖森然。
只不過它也沒能掙扎太久,逐漸沉了水中。
r> 二叔撐船朝著河外而去。
我只能勉強定神,還是抑制不住,想要回頭看看。
水面波瀾不定,卻看不見那尸。
只不過恍惚之間的覺,讓我覺得被人盯著。
從河里頭出去的時候,王學就不再趴在船沿了。
而是靠過來坐下,他瞅著船中間蓋著白布的位置,眼眶紅紅的,像是想哭。
“節哀。”我低聲勸了一句。
只不過王學還是那副表,本沒搭理我。
我倒是沒太多在意,畢竟他現在緒不正常。
只不過劃船有一會兒之后,我才發現有點兒不太對勁。
王學眼睛有些狹長,就像是刻意瞇眼,弄得像是人的眼神似的。
他之前是一雙圓眼,還帶著眼鏡兒。
這會兒眼鏡兒也不知道掉到什麼地方去了,那一雙狹長的眼中,著的卻是一種說不出來的翳。
“王老板,你眼鏡兒呢?”我都不知道為啥,鬼使神差地問了一句。
王學忽然冷不丁說道“心都沒長的人,要什麼眼睛?”
并且,他嗓子里頭還發出來了一點兒怪異的笑聲,這笑別提多尖銳了,還當真像是個人的。
我被嚇了一跳,直勾勾地盯著王學看了半晌。
王學又一不。
得過了有兩刻鐘,月仿佛明亮了不。
船尾傳來了二叔的喊話聲“,準備上岸,到碼頭了。”
這會兒王學抖了一下,怪異的是,他狹長瞇著的眼睛,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恢復了圓眼。
他手在旁索,索出來了一個金邊框的眼鏡兒,匆匆帶上之后,抿著,整個人都正常了不。
我卻還是覺得,王學剛才太反常了,二叔在撐船,應該是沒注意到的。
猶豫了一下,我還是問了句“王老板,你沒事吧?剛才你說那話,啥意思?”
王學卻明顯有幾分茫然,他不自然的看著我道“那話?我說話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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