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在廚房看著兩人玩鬧的影，不由得彎笑出聲。

午飯老太太做了藤椒魚，星瑤饞得不行，就這一口。

典型的又菜又吃。

“你能吃辣？”

顧修然看著孩毫不客氣地夾了一筷子辣椒，皺起眉。

星瑤點點頭，這幾年不僅子不氣了，連帶著腸胃也變得無堅不摧。

其實六年前沒來北寧之前也能吃辣，後來醫生說飲食也有可能會加重病，這個習慣就被改了，再加上有顧修然時時刻刻監督著，星瑤那年當著沒怎麽吃過辣椒。

“你能個屁，那天在火鍋店裏辣哭的是狗？”

星瑤：“……”

所以，那天真的是他。

可是，他怎麽看都不像會去人聲鼎沸的火鍋店裏吃飯的人。

像是知道在想什麽，男人冷笑一聲：“老子去那逛街。”

小沒良心的，反正永遠看不出他的心思。

星瑤默默低頭米飯，這年頭有錢人都任，去火鍋店裏逛街。

【你才別吃辣。】星瑤看他也夾辣椒，忍不住停下筷子下意識比劃。

“你這是要翻做地主？想造反？”

【你不是有胃病嗎？】

氣氛抖然安靜下來，剛剛還鬥的兩人一個悶頭吃飯，一個手鼻子。

老太太扭頭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表示不理解。

“不是你讓準備的嗎？”認真地盯著自家孫子問，“說瑤瑤吃魚。”

顧修然：“……”

您可真是我親。

我讓做魚，沒讓做藤椒魚。

星瑤米飯的筷子停下，垂著眼睫不知道在想什麽。

上次方方說顧修然有胃病，是最初創業的時候天天應酬喝酒導致的，星瑤隻聽了這一句話，明明沒有刻意去記，卻始終記在心裏。

剛才真的是下意識說出來的。

兩人之間的氣氛過於微妙，空氣中都泛著不自然。

忍不住出聲阻撓。

“快點吃，吃完帶瑤瑤回學校看看。”

星瑤聞言抬起頭，被男人一眼瞪回來：“看什麽，我不帶你去。”

切，不帶就不帶，又不是沒長。

老太太聞言笑出聲：“就應該給你燉個老鴨湯。”

死鴨子。

小姑娘沒忍住，一下子笑出聲來。

顧修然：“……”

-

話是這麽說，吃完飯顧修然就帶星瑤回了趟學校。

兩人沒開車，選擇走路去。

今天恰好是周末，學校隻有零星幾個穿校服的學生，應該是留下做誌願者的。

中心大道上的積雪被清掃，堆在兩邊，壘高高的小山堆。

星瑤穿著防水的雪地靴，到腳踝上方，瞥了眼側的男人，往上踩。

“不怕子你就踩。”顧修然正視前方，一眼都沒往小姑娘這裏看，卻把拿得死死的。

星瑤不信邪，很多年沒有見過這麽大的雪了，西川冬天從不下雪，京都下也隻是下很薄的一層，踩起來一點都不過癮。

踩雪聲真的很好聽，厚厚積雪在厚鞋底下“咯吱咯吱”地響。

顧修然回頭，眉頭微微蹙起，這狗東西就是來折磨他的。

“嘖，”男人一把提起小姑娘白羽絨服的後頸，“你是皮了？”

這悉的話和作一下把兩人帶回六年前。

那時候的星瑤無憂無慮，剛剛能開口說話，每天跟在年後不停他的名字。

按小姑娘的話來說就是，要把之前沒的都補上。

年沒什麽耐心，無論是學習還是打球，唯獨對星瑤能夠忍千千萬萬次。

小姑娘第一次來北寧，沒見過這麽大的雪，高興得像剛從山裏出來的原始人，見到雪就要上去踩兩腳。

不管子不，也不管凍得通紅的手，一門心思都用來玩雪。

他跟在後麵，想又不忍心看見失的眼神，隻能在回家後把了的鞋烤幹，第二天依然如此，循環往複。

久而久之，每每一到下大雪的第二天，顧修然到學校就趴在課桌睡覺，被班主任瞪了也渾然不覺。

坐在前麵的王奇是顧修然的小跟班，下課後轉過：“然哥，你昨晚幹什麽了，老六瞪你一節課了。”

老六是他們給班主任起的外號，因為他姓陸，年紀很大，是個禿頂小老頭兒。

“沒什麽，熬夜刷鞋了。”

王奇聽見這話足足愣了課間十分鍾。

從那以後，全校人都在傳校霸最討厭下雪天，因為鞋子了要刷鞋，甚至有些生會在下雪天給他送新的鞋子。

隻有顧修然自己知道，他有多喜歡下雪天。

-

星瑤原本以為會見到當年的老師，結果一個人影都沒見到，高二教學樓大門被鏈鎖鎖住，也沒法進去。

說不失是假的，星瑤的肩膀都往下塌了塌，還以為六年後的今天還有機會再回當年的教室看一看。

顧修然看一眼，“不高興了？”

小姑娘原本正盯著地麵，聽見這話抬起眼，搖搖頭，也不是不高興，就是覺得有點可惜。

“下次來帶你進去。”男人的手下意識放到孩頭頂，了一把。

星瑤眼裏閃著亮晶晶的，片刻後又黯淡下去。

下次要等到什麽時候呢？

還有下次嗎？

一道帶著不確定的聲在兩人後響起。

“瑤瑤？”

兩人一起回頭。

人懷裏抱著檔案袋，長發披散，圍巾圈在脖子裏幾乎要圍住整張臉。

這是星瑤當時在北寧一中為數不多的好朋友——梁沁檸。

“真的是你。”梁沁檸沒想到在這裏能遇見多年不見的人，眸中淨是遮掩不住的驚喜。

上前一把抱住星瑤。

星瑤也笑，手在後拍了拍。

“你們兩個怎麽在一起？”梁沁檸鬆開星瑤，目在兩人之間打量，半晌忽然明白了什麽似的，“太不夠意思了吧，遇到星瑤也不跟我們說。”

說著還想往男人肩膀上拍，在他一臉不爽的注視下還是作罷，默默把手收回來。

梁沁檸跟王奇畢業後就在一起，也有五年了，這五年顧修然跟王奇沒斷聯係，但從沒聽他提過一句關於星瑤的事。

梁沁檸大學畢業後留在母校教書，當年的事也不太清楚，隻知道自己的好朋友突然退學離開，一句告別的話也沒留下。

本來是很生氣的覺得自己一片真心被辜負了，但後來從王奇口中得知不隻沒有星瑤的消息，連顧修然也沒有。

梁沁檸瞬間就平衡了。

那時候他們才意識到，那個隻在北寧一中待了一年，短暫地留在他們邊的星瑤好像徹徹底底地消失了。

梁沁檸還想再問點什麽，但待會兒有個臨時會議，還要去送資料，隻來得及跟星瑤換微信，匆匆離開往辦公樓走去。

走出去很遠後，梁沁檸才發現，好像沒有聽見星瑤說話。

兩人又在校園裏逛了一圈，星瑤提議去學校旁邊的小吃攤買點東西吃。

顧修然擰了下眉，他倒不是嫌棄，就是小吃街上的東西吃不好就要拉肚子。

不過看著小姑娘一臉期待的樣子，他也沒多說什麽。

星瑤憑著記憶一下找到自己鍾的烤冷麵。

老板跟六年前沒什麽區別，隻是鬢邊多了幾白發。

見有客人過來，他抬起頭瞧了眼，看清兩人的麵容後頓了下。

“呦小姑娘又跟男朋友來吃飯啊？”

星瑤：“……”

星瑤沒想到老板還能記得他們兩個，一時不知道說些什麽。

等準備否認的時候，又被男人打斷。

“不要香菜。”

“好嘞。”

“真是不容易，就這些年，你們當初那些小不知道換了多茬了，隔一段時間就要換個人，弄得我裝不認識都不行。”

男人聽見這話竟然笑了下，星瑤還是第一次見他在外麵衝人笑。

“拿好小夥子，幸福滿啊。”

星瑤：“……”

顧修然：“謝謝您。”

還有禮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