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無聲一笑，玉禪大師倒是看的清楚。

彎下腰，又了一把無音的腦袋，眉眼帶笑“所以你師父錯了”

現在錯，以前……也錯！

可不是什麽象征著吉祥昌盛的凰，是從閻王殿裏爬出來索命的惡鬼！

一行人要在護國寺待上五日，直到第三日慈才稱病沒有去祈福，而是去見了此行的真正目的。

護國寺後山楓葉林中，慈拎著兩壇酒穿梭其中。在後數十米的地方，楓樹輕微晃，落葉比其他地方多。

多名暗衛於林間，以不遠不近的距離護周全。

不久，慈就登上了山頂，放眼去，山頂視野遼闊，可見雲霧四起，晨熹微。

視線下移，慈要見的人正穿著一襲月白錦斕袈裟背對著坐在那萬丈高崖之上，他好像在打坐，背脊直。

慈拎著酒壇走到他邊坐下，偏頭看了眼閉目養神的佛子，眉間一顆朱砂痣，聖潔妖異同時共存。

慈把視線重新放在麵前的山川景上，頭也不回的把其中一壇酒遞到戚瓊麵前，灑道“林二公子，喝酒”

聽到這一稱呼，佛子一直閉著的眼睛巍巍的睜開了，目緲遠，林二公子，好久沒有聽到這個稱呼了。

戚瓊看著自己麵前的酒壇，語氣冷淡“佛門中人，酒”

慈嗤笑一聲“怎麽？做了幾年佛子忘了自己是誰了？”

見戚瓊還是不接，慈方笑道“放心，有人守著呢，一隻蒼蠅也飛不過來”

戚瓊這才偏頭看著慈，視線下移到手上的酒上，慈又把酒往前遞了遞“今日這裏隻有林家二公子……林書衡，沒有什麽佛子”

戚瓊心底一，佛子的聖潔然無存，放出真正的自己，接過慈手裏的酒壇子和一，然後悶頭喝了一口。

慈也仰頭喝了一大口，心底默念，林家二公子——林書衡，四歲拜天下第一琴師玉竹娘子為師，此後與師父遊曆江湖，十多年間年再未京，沒人見過他，自然也不會有人想到，天下盛名的佛子戚瓊便是被誅了九族的林相之子。

二人並肩而坐，戚瓊也不再盤著，而是和慈一樣自然的下垂在萬丈懸崖上，兩人的後是了萬裏楓林，鮮紅熱烈，前是萬丈深淵，雲霧繚繞，不勝收。

戚瓊偏頭看著旁邊的慈，隻見正抱著酒壇，一臉愜意的看著眼前的霧裏江山，微風帶來紅楓葉輕輕的揚起的頭發。

戚瓊覺得今日的慈很不一樣，比之前多了些活力和愜意。又仰頭喝了一口酒，戚瓊目視前方笑著問“你今天似乎很高興？”

慈先是茫然“嗯？”然後笑道“何以見得？”

戚瓊似乎想到了什麽，笑的有些無奈“以前父親給我寫信，總說將軍家的小兒是個了不得的人，那時我並不覺得有什麽。”

“直到兩年前，你在嵐國找到了我，你知道我假裝佛子，也知道我想報仇”

“我現在都覺得不可思議，一個剛剛及笄、比我小三歲的小姑娘信誓旦旦的告訴我說‘跟我走，你想要的都會有’，”

“更不可思議的是我跟你走了，而且到現在都對你的承諾深信不疑。”

戚瓊話鋒一轉，言語含笑“隻是誰想到剛把我騙回京，你便給了我一個下馬威”

他這麽一說，慈倒是想起來了。

那時戚瓊剛剛來到護國寺，有天夜裏獨自一人悄悄的前往早已經被查封了的林府，卻差點被夜裏巡邏的侍衛發現。

慈知道的時候怒火中燒，連夜趕到護國寺，扯著他的領子指責道‘再有下次，壞了我的計劃，我便了你的皮！”

戚瓊被慈推的跌坐在床上，一言不發。他也知道自己差點誤了事。

知道他是思念親人，慈緒漸漸平複後，語氣冷漠“既然選擇了做這個佛子，那就不要出一的破綻，總有一天我會讓你明正大的打開林家的大門，供奉他們的靈位”

後來，戚瓊確實越來越像一位聖潔、莊重的佛子了。眉目慈悲，清冷出塵，好像也隻有慈一人能看清那一點朱砂下深藏的涼薄和禍殃，他的悲憫不過裝佯。

見慈想起來了，戚瓊肆意的飲了口酒“平日裏你最怕我餡，今日見我卻故意帶了酒，不是高興是什麽？”

“你也不是借酒消愁的人。”戚瓊又道。

慈也沒打算瞞他，因為自己這一行的目的不就是想告訴他這個好消息嗎。

戚瓊一不的看著慈，他實在好奇是什麽樣的事能讓死氣沉沉、冷若冰霜的眉眼帶笑。

慈但笑不語，先拎著酒壇子了戚瓊的酒壇子，暢快的喝了一大口才說“是高興，但是……是為你高興”這才正視戚瓊的眼睛。

戚瓊一震，言語抖“什麽意思？”

慈知道他聽明白了，隻是想反複確定罷了。如他所願道“有些眉目了”

把荊伯查到的消息告訴他，戚瓊神先是憤怒後是無奈自責“可笑至極！竟然是自己家裏的鬼！可惜……我早早離家，對他們二人並不了解。”

片刻後戚瓊忽然想起來：“但是我記得我父親曾說過那位姨娘是二叔在外遊曆時帶回來的”

隨即囑咐慈：“你可以從的來下手”

慈點頭“好，我記住了。”

知道慈是真心為自己、為林家高興，戚瓊心底五味雜陳。

林家之事隻要證據充足，皇上為了朝堂和民心的穩定，哪怕再不願意，也定會妥協隨便找個替罪羊，然後把自己撇幹淨，還林家清白。

可是家……

戚瓊知道，楚皇不死，慈便不會罷休，誓要在天下人麵前撕破楚皇醜惡、卑劣的臉，讓他債償。

可是堂堂一國之君，承認自己被人蒙蔽，錯殺林相，已經是難上加難。

他又如何肯在天下人麵前承認，是他一手策劃，勾結敵國，出賣城池，聯合夏朝坑殺了家千百族人。這一罪名，足以讓楚皇臭萬年，激起民憤，畢竟家守護楚國疆土數百年，是百姓心中真正的守護神。

這世間又有哪一個明君會因為嫉妒，而斬殺忠臣良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