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千歲爺謝長臨

安楚國，丞相府中。

“娘娘，司禮監來人了。”

“嗯。”

江妧已經對著鏡子擺弄了一會兒自己的臉，站起的一瞬，那暗金眸子迅速褪了普通的黑。

替宮里傳話的是個細皮的小太監，送來的都是后日封后大典需要準備的東西。

看著大箱子一箱一箱的往府里搬，裝的不知道是些什麼東西，江妧實在提不起什麼興致，反而覺得頭很痛。

來凡間還沒幾天，為了做這勞什子皇后，家門也出不去，蹲府里日日學宮中規矩，記沒記住不說，打是真沒挨。

想活了千把年，甚至談不上是個真正意義上的‘人’，瀟灑了大半生，如今倒這凡間的破規矩給難住了。

條條框框的有什麼意思？

這也就罷了，丞相夫人那個便宜娘親還不時跑來耳邊哭，哭的眼睛都腫了，念叨著進宮就是作孽。

江妧每次聽著，弱小又無助的晃那腦袋上著的步搖釵環，是沒敢反駁。

進宮不可怕，作孽的是學規矩。

捱了幾日，總算到了封后大典這天。

天上顯祥云，整個安楚異常的熱鬧，真就一片盛世的假象。

“妧兒，你回來得急，你爹爹最近又太忙了，很多事來不及和你說，你只要知道，我們一家都疼你的，只是迫不得已……”

“要好好的，一定要好好的……”

丞相一家悲切的心染到了江妧，讓也驗了下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離別之痛。

“嗚嗚嗚，娘親，幾位哥哥，妧妧定會保護好自己的，也會努力在宮中爭個一席之地，保家中平安。”

丞相夫人聞言，撲進大兒子懷里哭的更大聲了，“你這傻妹妹連規矩都沒學明白，還不知道進去能活幾天，怪我啊以前都太縱著了……”

江妧：“……”

出了門，江妧坐在那高且奢靡的輿上，又開始沒心沒肺起來，被巨大的陣仗包圍在其中，好奇的打量著下面圍觀的百姓。

那些人布麻，大多神淡漠，連小孩子臉上也都見不到笑容，約還能聽見低低咒罵，說這天下要完了云云。

說最多的，自然還是宮里那位人人得而誅之的宦了，說他濫殺無辜，草菅人命，目無王法，只手遮天......

可惜，江妧暫時沒會到他們的人間疾苦，沒法帶一起哀嘆。

等輿進了皇宮，跟打了似的，覺渾都在沸騰起來。

當然，這很快就在一系列復雜莊重的儀式下被摧殘殆盡，后半部分只知道跟著引禮進行肢配合，萬眾矚目下，端著假笑，像極了沒有的傀儡。

而且……旁的年皇帝是什麼模樣不關心，要大赦天下什麼的也跟沒關系。

那雙烏黑的眸子不聲的在文武百上搜尋著什麼。

這個不是，那個也不是。

小臉逐漸有些焦灼起來。

丞相江文山站在文的最前排，注意到了他家閨的緒。

一和江妧的目對上，擔心是害怕，所以老神在在的遞過去幾個安的眼神。

這如今本該天下太平的盛世，卻因皇帝年，讓宦當道，搞得朝廷一片混。

八年前，他對外宣稱自己兒死了，將這兒藏在江南整整八年，就為了保一個平安，可終究是沒瞞過那死閹賊，竟將此事翻了出來。

他都許久沒見小閨了，一轉眼就得宮與虎為伴。

真是讓人生氣。

江妧對此眨了眨眼睛，猛然反應過來這人是那只見過一兩次的丞相爹，連忙揚起角作回應，看得那老頭差點失態得老淚縱橫。

這時，皇帝像是欣賞夠了自己新娶的皇后，總算把目從上移開。

“掌印怎的還沒來？”

桓承的語氣帶了些許不滿，卻又不敢表太多。

那張十七八歲的臉上稚氣未，看起來屬實是沒什麼帝王威嚴。

江妧眼尾余掃了他一眼，稍稍凝神聽聲兒。

“回皇上，應是快到了。”

話音剛落，人群傳來一陣輕呼。

江妧一輩子都忘不了那個場面。

那位權傾朝野的司禮監掌印太監九千歲謝長臨，一襲緋紅錦袍，皮帶著病態的白，神淡漠如神祇，閑庭漫步般走來，賞心悅目得像極了話本子里風華絕代的年郎。

前提是，能忽略他上繡著的仙鶴比皇帝上的龍還張牙舞爪的話。

嗯……

還有他手上提著的，一顆圓溜溜的腦袋。

江妧見到他的喜悅在看到那顆頭的時候凝滯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