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男生下磕在車窗沿,一唱一和,跟說相聲似的。
江轍哼笑一聲,順手拿過陳溺手上的傳單卷圓柱狀往他倆腦袋上敲。跟打地鼠似的連敲好幾下,一字一句:“能說。”
“哎、哎,錯了哥!我們錯了!”
兩個人看他這舉就明白是誤會,立馬識趣地趕道歉。腦袋就快撞癡傻,還撐著的傘也扭扭歪歪。
陳溺好心幫他們扶正傘柄。
項浩宇不好意思地道了聲謝:“后座還能坐下一個,妹妹一起去玩嗎?”
還沒回答,徑直拉開副駕駛車門的江轍就開口幫拒絕了。話聽著又像是提醒:“免了。人高三生,拐未年。”
后面兩個聞言只好點點頭表示了解,收了傘先后坐回車里,朝陳溺無聲地揮揮手,以示再見。
江轍往邊上瞥了一眼,音松散:“要傘嗎?”
“謝謝,不用了。”陳溺搖搖頭。
江轍聽罷便收回眼,他也只是隨意一問,沒多強求。他們不過是萍水相逢,短暫地一起躲了幾分鐘雨而已。
充其量算互相知道名字的陌生人,可這記憶指不定都熬不過今晚。
這城市嫵多、車水馬龍,今后也難相遇。
.
車窗升上去,緩緩隔絕車外嘈雜雨聲和流轉的夜。
江轍往里又剝了片糖,剩余的糖直接往后面兩個人丟過去。他手撐著額,視線看向后視鏡。
項浩宇把臉前面來,假意推推他:“還盯著看啊,你真喜歡上這種乖學生了?圖人年紀小還是績好?”
黎鳴不樂意了:“這話說的,人妹妹眼珠子跟琉璃似的,賊亮賊干凈。等上大學會打扮了,肯定是個人坯子,把這張臉必須給我加進選項之一里頭!”
江轍偏著頭,覷著兩人不經意道:“我在想,明天幾點喊人過來拖我的機車?”
“……”
“……”
聽聽,這說的是人話?
項浩宇氣憤:“直男思維真是令人發指!就當我們放了個屁,您可真就萬花叢中過,沒見主惦記過誰。”
江轍角扯了扯,不作聲。懶懶地躺回去,瞧著手邊上那張從孩手里拿過來的傳單。
聽著后面兩個還在討論陳溺那張臉,江轍印象更深的是那姑娘腦袋上的發圈。高原因,他盯著馬尾上的飾品倒是比看著臉的時間還長。
發圈上是朵白的花,看著像是薔薇,純潔刺人。
如本人,扎眼的長相藏在規規矩矩的校服下面,格看上去也不好糊弄。
溫冷淡,不不艷,不是他會招惹的款。
手上那張廣告傳單被他隨意折紙飛機,從車窗口飛了出去,被風載起又被雨淋,在幾秒后落在將被清潔工理的垃圾堆里。
第3章 垃圾小人
悶熱的三伏天終于到了末伏,轉眼蟬鳴驟起,云雀回南,已經是高考完的一個月后。
潘黛香和陳父又在胡同口的大檀樹下吵口,為這個月的收益和水電費的支出,零零碎碎再夾雜些蒜皮的事。
陳溺一家,是在讀初二時搬到南港的。
那時候陳父做生意失利,又沾上一屁賭債,被高利貸追債時摔斷了條。
一家人的生計來源被掐斷,舞院畢業之后就專心做家庭主婦的潘黛香無奈之下重舊業,在九中找了份藝班舞蹈老師的工作。
而陳父在小胡同里租個小店面,開了家生活超市。
日子和以前自然是比不得,但大起大落,人生也莫過于此。
全家人最不影響的應該是陳溺,隨遇而安,適應能力強。
放學、假期就坐在收銀臺看店,聽父母在外面吵上十來分鐘。罵聲若是漸漸變小,一定又是隔壁紋店的老板來勸架。
那年正是2013年,高考后幾天發生了件舉國歡慶的喜事:“神舟十號飛天,順利與天宮一號對接”。
街頭巷尾不管懂不懂的叔伯嬸子們,都能對這件事嘮上幾句,慨祖國的強大繁榮。
而在陳溺的印象里,只記得這年網上有個鳥叔唱的江南style火,為了廣場舞大媽們的首選配樂。
與此同時,一支“落日飛鳥”的三人樂隊在華語歌壇中穎而出。
這只樂隊主攻獨立搖滾,好藍調跟Jazz的合,是見的迷幻蒸汽波風格。
陳溺當時是這只樂隊的骨灰級好追隨者,誰也不知道一個看上去文靜的孩會在隨聽里下滿了這種節奏的歌。
也因此,兩年前在歌迷會中結識了一位網友。
們同年生,雖然從沒有見過面,但高考前就約好了報同一所大學。
登陸許久沒用的企鵝號,ID【我有錢你有病】的用戶已經給發過十幾條消息。
高三下學期以來,陳溺到手機和電腦的機會都不多,也就一直沒回過。看到最新一條消息,是在一個小時前。
【我有錢你有病】:小人,下午四點出錄取通知,還有一個鐘頭!
【垃圾小人】:現在還有一分鐘。
【我有錢你有病】:啊啊啊小人你終于上線了,看著你灰的頭像大半年,我可太難捱了!!!
【垃圾小人】:晚點聊,到時間了,先查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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