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云以為是那不識好歹的趙敞,氣道:“長公子可要屬下準備鐐銬鐵鏈?!”
晏書珩溫和地看他一眼,輕笑:“應當不需要,但也說不準。
“待我回去問問。”
下了車,他徑直往小院走。
第13章
殘如火,灑了滿院。
整座小院披霞,一片安靜平和。
阿姒躺在院中大樹下的搖椅中,像只貍奴般懶懶地癱一團。
未縛綢帶,一張臉大大方方了出來,十六七歲的郎單說或稚都不大妥帖,大概是清稚中著不自知的。
這意是絢爛霞帶來的,也是因梳著溫婉的婦人發髻。
搖椅有前一片被晚霞染紅的月白袍角靜靜停著,許久后來人才出聲。
“這時辰就睡著了?”
阿姒在搖椅里翻了個:“反正我都瞎了,提早養老唄……”
“你倒是自得其樂。”
來人聲音如溪中玉石,阿姒徹底清醒:“夫君,你總算回來了……”
晏書珩抓住加重的那句“總算”,笑道:“嗯,要回建康了,有些忙。”
“建康?”
阿姒直起,建康在眼中如在天邊,不止因距離,更因那是都城。
這兩個字人而卻步。
對于建康,阿姒所知甚,唯一能想到的便是出建康大族的城主夫人及那位晏氏長公子,二者共同之在于都是權貴,建康,在心中等同于權貴。
建康是權貴們的建康。
而江回不一樣,初識時他曾說他不過是個尋常百姓。即便過后得知他是替府做事,可他矜傲不流俗,終究和那些聲勸馬、以勢人的權貴不同。
如今他說要回建康,是否意味著……他也可能是那些權貴中的一者?
阿姒不覺怔忪,晏書珩看著神從訝異轉為不安,再到茫然,適時開口打斷:“怎不出聲,是不想隨我回去?”
一個孤苦無依的盲,哪還有得選?只是擔心罷了,阿姒解釋道:“我不是不愿,我是怕。”
初識時便有諸多疑,但因為只想暫時借他之力擺鄭五,并未打算與他牽扯過多,只要確保他為人可靠便可,其余事宜不想冒昧多問。失明后,又因總是惶惶不安,擔心他留一盲孤立無援,因而滿心只想著穩住他,好別再陷危機,哪還顧得上其余的事?
但事到如今,阿姒也不能再為了穩住他而下心中疑慮。
審慎問道:“江回,你……是不是有許多事沒告訴我?”
難得直呼夫君的名字。
晏書珩亦是怔忪,帶回那麼久,第一次有了“奪人之妻”的覺。
挑眉道:“夫人還想知道什麼?”
阿姒想了想:“我想問的也不多,就是想知道你的真實份,我總覺得下山后的你,和之前不大一樣……”
一句便問到點子上,還不多麼?
晏書珩無聲微笑。
如此問究竟是做戲博取信任。
還是單純因為他這位假夫君出了馬腳,讓發現了端倪?
對于阿姒一再的試探,晏書珩非但不覺困擾,反而興味盎然。
他反問:“你喜歡的難道不是我的人?我是何份,不都是你夫君。”
把說得如此深義重,阿姒心虛,低眉道:“我雖你夫君,可我們的關系,你也知道不是麼?”
“我們的關系。”他聲音溫,語氣卻很淡,“在你眼中,我們是何關系?”
阿姒心虛又添一。
夸大自己的意道:“不就是兩相悅卻無茍合麼?雖說你我已算了夫妻,但畢竟未過三書六禮……”
無茍合,哪有人這般說自己。
晏書珩兀自笑了。
也是,縱使對刺客有,甚至有過抵死纏.綿的時刻,但無三書六禮,便算不得正經夫妻。
既是如此,他便也不算奪人之妻。
晏書珩又問:“既兩相悅,你我又已夫妻,我的份對我們的關系有何影響?難道私奔時,你未曾考慮過?”
阿姒自然是考慮過的,當初看中的不就是他的份麼?
為劍客,武功高強,卻又和一樣是庶族百姓,再合適不過。
只是當初明明是挾恩圖報,使他用帶出逃償還救命之恩,怎的在他口中竟了私奔了呢?
原來他那麼早就喜歡自己了。
阿姒斟酌道:“當初夫君顧念我失明,怕我不安便說要娶我照顧我一輩子,你說你是武人沒那麼多講究,故鄉的親人更不會干涉你的婚事,這才了婚。婚后,你說等此間事了便帶我回故鄉安生度日,那時我便問過你的故鄉,也問過你做何差事,你說不便相告,我也未再多問,如今才知道你是建康人,你又是在替府做事,我難免不安……”
晏書珩沉須臾,問:“是擔心我在建康另有妻房?這你盡可放心,在認識你之前,我并未談婚論嫁。”
當初阿姒確認過,擔心的是別的事,試探著問:“那你可是出高門?”
晏書珩不解:“高門又如何?”
阿姒為難道:“如今民風開放,你我若生在民間,又都孑然一,私奔便不算什麼,但若你出大族,高門重規矩、講門第,這婚事恐不能作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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