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此時,外頭一陣急切集的鼓點聲響起,伴隨數千軍同時發出的高喊聲,一顆綴紅飄彩的大紅彩球被高高拋至半空,氣勢如虹。
勝負已出。
司絨興致缺缺,懶懶地跟著鼓兩下掌。
皇帳下木階咚咚響起,一形高大的男人把彩球夾在肘下,偃月形球杖隨手丟給侍,快步進了皇帳,在皇帝跟前單膝跪下:“父皇。”
這人濃眉寬頜,略深,乍一看像個武夫,可眉宇間又沒有莽悍之氣,也沒有贏球的驕傲,倒一派平和,甚至被皇帳里此起彼伏的夸贊聲說得有些赧。
不管是真赧,還是假作樣,這樣一個三皇子,確實值得淑妃黨費心謀劃。
司絨眼神一轉。
后頭陸陸續續跟進來幾個皇子公主,皆是一窄袖長袍,意氣飛揚,跟在后頭跪了一串。
“都起來。你母妃好好看看,方才馬腹側掛那一下,可讓你母妃擔憂得不得了。”天誠帝著髯,眼里俱是慈。
后面的皇子公主都跟侍下去梳洗了,三皇子接過淑妃旁遞來的帕子,了兩下,才往淑妃旁坐下來。
肘下還夾著象征勝利的大紅彩球。
司絨在人頭攢里看了淑妃一眼,看這個寵冠后宮,卻沒有半點跋扈之名的人。
淑妃年近四十,眉花鈿,云髻峨峨,保養得宜,不論和皇帝說話,還是與兒子說話,都著一天真憨。
十八歲時有這般神不稀奇,年近四十還能這般,除開恩寵深重的緣故,也著實很聰明,曉得年誼最寶貴的就是“初心”,皇帝看著此時的,眼里也有十八歲時的。
皇宮里能活得長久的,沒一個花瓶。
三皇子把彩球放手心里,懸掛的小金鈴下指,被風一吹,叮叮當當地響,明碎可。
淑妃看著,嗔道:“這彩頭打小也贏了幾十顆了,怎的獨獨抱著這顆不放?”
三皇子封武笑起來頗有幾分憨直,目炯炯的,說:“今日多贏了兩球,這在從前是沒有過的事,兒臣高興。”
“今日場上用的是阿悍爾的芬捷馬吧?”說話的是裴國公,他哈哈一笑,“迅騮紫飛星,意氣卷長空,遙三殿下英武,想來也有好馬的增添彩。”
“好馬配英雄,好彩配人,這顆彩球該送與帶來芬捷馬的司絨公主才是。”淑妃笑靨如花。
馬場上的戲沒唱夠,又挪到皇帳里來了。
封暄往椅背靠,手擱在了桌沿。
在聽到芬捷馬時,司絨就偏了頭看向上座,這麼笑笑的一眼看過去,絕二字就有了最飽滿的現。
但這絕里沒有溫馴,也沒有婉,真正的絕,都是有殺傷力的。
大多人都是瞥一眼,就收回目。
三皇子的眼神亮了又亮,太子殿下眼含薄諷。
司絨看著淑妃,笑意不減:“這怎麼好意思。”
說完這話,覺聽起來悉。
但沒多想,繼續說:“在阿悍爾,戰利品是英雄的專屬,三皇子雄姿英發,芬捷馬能與你一起馳騁馬場奪得好彩,是它的榮幸。”
張口就來,你看了幾眼球場?稚山在后面腹誹。
司絨四兩撥千斤地化開了淑妃的釋好,與淑妃相顧一笑,客套幾句后,揭過不提。
淑妃并不是真正要司絨收下這彩球,司絨與太子不和,只需要適當地釋放善意,就足夠表明他們的拉攏之意。
收回視線時,余瞥到了太子殿下。
想起來了,方才那句話是前幾日對他說過的。
太子目不豫,司絨對上他的目,朝他了個晦的笑意,旁人皆認為太子不滿淑妃一黨與阿悍爾好,但那眼神里盛著只有他們兩人才明白的深意。
作者有話說:
沒有標明出的詩句,俱屬原創,見笑見笑,大家周末愉快。
第14章 舍不得嗎
馬球賽后,還有賽馬、馬三戲,熱鬧勁兒到傍晚都不散。
老歸野,游云靜懸,西山吞噬了橘紅的日頭,張口一吐便是半邊天際的極致絢爛。
溫度陡然降下來,司絨裹了裹披風,和稚山一前一后穿過山林,走出疏疏錯落的林子時,看到了不遠馬匹旁等著的九山。
九山在,太子就在。
兩個時辰前,可就聽說了太子離席回京,這是殺了個回馬槍,這回馬槍是朝誰殺回來的?
九山到司絨跟前行了禮:“見過公主,太子殿下請您往瞭臺一敘。”
司絨頷首,剛側過,忽然問了一句:“這座山是打我上來之后便封了嗎?”
九山一愣,道:“是。”
怪不得一個人都沒見著,略一挑眼:“守株待兔呢?”
這話九山怎麼答?怎麼答!?他干地笑了聲。
“行吧,”司絨掏出帕子輕輕打了一記噴嚏,朝稚山說,“帕子不夠用了,小兜兒落在方才的皇帳里,稚山去替我取來。”
九山沒攔他,由著稚山盯著他倒走幾步,翻上馬往山下去。
瞭臺在半山腰,荒廢已久,是一座四方木臺,哨塔立在正中間,太子殿下就站在瞭臺一側,面向丹山馬場,前面的樹梢把他匿得很好。
而司絨在看到他手里一把九張弓時,心里微妙地懸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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