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帝見郗珣仍如曾經那般，對自己半分不見外，頓時笑意深了深，他慈的拍了拍比他都高出好些的外甥肩頭，“自然避無可避，你如今掌著三州百萬兵馬，可不能再如以前一般。聽說西羌數次來犯，朔州兵馬將其殲滅數千人，珣兒小小年紀竟有這番功勞，豈非要做朕的冠軍侯大將軍？”

郗珣面不見半分遲疑，只謙辭道：“去歲那場寒霜，才朔北險贏。”

梁帝一聽，當即掌道：“這是老天襄助！來年等河間郡平息了，沒了，朕定要封你為大將軍，珣兒替朕將被西羌奪走的城池皆奪回來。好這全天下的世家都瞧瞧，朕的外甥可不比他們差！”

說道最后，梁帝那張青白瘦削的臉上都泛起了紅，儼然忘卻他口中不屑的世家，這其中之一便是這天水郗氏。

郗氏......如今站在他面前約量比他還拔幾分的小燕王，今年還未曾弱冠，便已然立下如此功績。

那神俊朗姿飄逸的年郎君金冠束發，迎著室端立，姿容華，是一副得天獨厚的好相貌。

一時之間梁帝竟覺室竟有幾分刺眼，似能灼傷他的雙眸。

*

自小燕王京，之后幾日便是太后壽宴。

近些年國庫空虛，太后黎民未曾大肆辦，可務府的人卻也不敢耽擱。

將壽宴擺出了足足千余筵席，邀三品眷場。

輿徐，王公隨行，眷在后殿設宴，梁帝也將筵席設在武英殿。

環階放眼去皆是樂歌舞，玳席珍饈延綿百余座。

仁壽宮中，此刻也是熱鬧。

樓曙景，玉廷浮瑞。

正殿上設有三鸞座，太后左首一名頭戴冠不言茍笑的子，乃是齊后。

西側端坐著另一位面容貞靜，雙眸和的子，便是與齊皇后分庭抗禮多年的陸貴妃。

一后一妃東西而坐，縱然并無相爭之意，也無端將前朝風雨帶了這風雨搖擺的后宮。

齊太后，齊皇后。

曾有人笑稱，齊氏是當慣了國丈，要將承恩公變作世襲爵位了去。

話雖惹笑，卻也半分不假，不過齊氏卻也是出師有名，出自的便是與郗氏并稱北郗南齊的齊氏，出過四位皇后足足九位丞相。

只不過自前朝起的門閥混，當年一等門閥潁川齊氏尾大不掉傷了基。

縱然有如今的齊皇后是為國母，皇后卻虧在沒有子嗣，且又不得帝王喜。

照理當今天子與皇后明明是嫡親姑表姐弟，齊后卻被一個后來居上寒門出的陸貴妃頻頻制，也前朝自詡份脈高貴的世家們都跟著面無。

不過比起皇帝一手捧起來的陸氏，齊皇后雖膝下未曾有一兒半，憑借世家出贏得朝臣世家的支持，又有太后姑母的偏幫，也算穩坐皇后之位。

今日這仁壽宮中，太后端坐主座，頭發有幾分花白，卻是神抖擻氣紅潤，方才連飲了幾盞酒，瞧著只怕比旁邊那些年輕眷們還要多些氣。

齊太后素來好風雅，這日興起便殿中諸多未出閣郎做些即興詩來傳看。

往日里作詩倒是不難，可也總的人字字句句斟酌個把時辰，如今這太后忽然興起宮人端來筆墨考核的，不過須臾間如何能寫的出來？

眷們支支吾吾，宮中幾位公主年歲都小，參與不了這般場合，們頓時沒了主心骨，半晌落不出半個字來。

等一炷香燒完，便有穿著青的宦依次收了文墨，傳去給上首太后皇后等幾位瞧。

太后連著瞧了許多張，不蹙起眉頭來。

太后久居后宮卻也時常聽聞，前朝那些世家郎多麼文采出眾，掃眉才子，如今一番查看想必是人云亦云罷了。

見太后如此，筵席的氣氛有幾分停滯，善解人意的陸貴妃便連忙笑道：“今日來此的娘子們年歲都偏小些，想必也還是玩耍的年紀......”

陸貴妃正說著，卻忽地看到太后手間一頓。

太后欣喜問道：“浩風云壽，蔭德水長流。這句倒是不錯，不知是哪位娘子所作？”

太后話音落下，眾人反復默念著這首極其應景的詞，都暗道不錯，旋即便有一扎雙鬟，著霞錦如意貢緞雪紗，金邊琵琶襟外襖，眉目俏的小娘子從席間起來。

“回太后的話，此詩是臣所作。”

一出席，才惹得眾人一連驚訝。原因無他，能做出這等詩文的姑娘竟是一位學郎，當即便引得殿一陣驚嘆。

陸貴妃認出小郎邊容貌出眾的母親。

能陸貴妃面的自然不是閑雜人等，李氏出嫁前便素有賢名，便是在京中都難有人不知。夫家又是素有關中豪族，文才之首的琢郡常氏。

生了個小小年歲便能做出此等詩文的公子，倒真是家學淵源。

陸貴妃遂笑問：“可是常家的姑娘？不知今年年芳幾何？”

常令婉清亮的眼眸看向后的祖母母親，二人皆是朝頷首。

“回娘娘的話，小三月生辰，才過十歲生辰。”令婉口齒清晰毫不怯，年紀小小儀態已是出眾。

陸貴妃比起盛裝冠的皇后，這種場合并未從服飾上彰顯自己份，似乎更是有意避讓，只梳十字髻，佩金步搖，面容更是避開了涂脂抹，只淡掃峨眉，比皇后略淺的口脂。這般卻也顯得十分平和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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