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球室和臺中間隔著推拉的玻璃門,裡面的窗簾半拉著,紀箏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躡手躡腳沿著牆走到門邊。
稍稍側出半個頭,正好聽見“咣當”一聲臺球的聲音。
臺球室開著冷調的燈,靠牆一張沙發上放著一白一藍兩羽絨服,再往前是偌大的墨綠球桌。
紀箏的視線第一眼就落到了球桌旁的人。
他正握著球桿從球桌上起。
不能怪,任何人第一眼看到這個空間,目都會被周司惟攫去。
他仍然穿著那一黑,寬肩與窄腰在作間線條更加明顯,更不要提長度優越的。
從紀箏的角度看過去,剛好能看到周司惟清俊的側臉,眉目在白照耀下顯得沒有溫度。
安靜空曠的臺球室裡,他取一小塊喬克,垂首給球桿頭磨,神認真又冷淡。
紀箏有片刻的失神,不自覺輕輕收斂呼吸。
第一次如此直面周司惟一直為人所稱道的外貌與氣質。
寂靜的房間,無溫的冷,蒼茫的冰原,不見指的黑夜。
很難形容他像什麼。
總歸不是什麼有溫度的東西。
第6章
紀箏的失神並沒有持續很久。
臺球室門一響,程醒吹一聲口哨踹開門,一手拎一罐啤酒帶著燒烤,顯然是剛從冰箱裡拿出來的,罐還冒著霜與水珠。
“周哥,接著!”程醒拋出一瓶,易拉罐在空中劃出一道漂亮的弧度。
周司惟揚手穩穩接住。
長指一勾拉環,輕輕松松開啟泡沫。他放下球桿,看一眼程醒手中的冒著熱氣與濃烈味道的燒烤:“去臺吃。”
“得嘞。”
眼見他們就要往推拉門這走來,紀箏一下恍神,扭頭看了眼,連忙退兩步躲到轉角之後著牆壁。
周司惟和程醒已經推開門出來,孜然香氣順風一縷縷鑽進鼻尖。
紀箏慌忙捂住讓自己不打噴嚏。
半晌,突然反應過來,自己就是來找周司惟道謝的,為什麼要像做賊一樣躲著呢?
紀箏理了下角,正想著優雅地面對周司惟,那邊兩個人開始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
程醒咬了口,含混不清開口:“周哥,你看今年晚會了嗎?”
紀箏的思緒被打,注意力轉移到那邊。
周司惟顯然沒有吃東西,嗓音有種被冰啤酒洗滌過的清泠:“看了一點。”
程醒喝了口冷飲咽下去,慨了兩聲爽之後道:“那個彈古箏的學妹,什麼紀箏,藝團的,今天也來了,我剛才離近看比臺上還漂亮。”
紀箏聽到自己的名字,豎起了耳朵。
這種讚從小到大聽得太多,實在難以對此起什麼反應,只是想聽聽周司惟的態度。
程醒一肘周司惟:“你覺得怎麼樣?表演你看到了嗎?”
周司惟答:“沒看到。”
“可惜了,”程醒惋惜:“那你剛才應該看到了,是不是漂亮,那臉那材簡直——不愧一進校別人就說是校花。”
一秒安靜,紀箏聽到風聲刮過易拉罐的輕微刺啦聲,又像是有人在輕輕罐。
周司惟的聲線冷淡慵懶,隻答了兩個字:“一般。”
“啊?”程醒愣了一下,笑道:“周哥,這麼漂亮的妹妹你都看不上,到底喜歡啥天仙啊?”
他嘖嘖兩聲:“紀箏真的很漂亮,你真沒啥想法嗎?”
周司惟沒再說什麼。
兩罐啤酒在冷風中相。
一般。
一般。
兩個字砸到耳裡。
紀箏在牆角之後,重重地磨了磨牙。
周司惟是不是瞎?
從小到大,活在無數驚豔羨慕的目裡,從來沒想到有朝一日,會被別人給出“一般”這兩個字的評價。
紀箏方才對周司惟的那點讚歎之意,連同準備好的謝話語,全部被卷一籮筐全部扔進風裡。
狠狠碾了碾指腹,憋著一子不爽。
正抬腳準備離開時,那邊又飄來了一句程醒的疑:“誒周哥,你怎麼換服了,我記得你下午穿的不是黑外套嗎?怎換了個白的?”
紀箏余裡,周司惟子微微前傾,雙臂搭在臺的黑鐵藝欄桿上,一手懸空晃著藍啤酒罐。
他仰頭把最後一點冷酒送中,頎長脖頸結微微滾,而後掌心合攏扁易拉罐。
鋁罐發出嘩啦啦的金屬折疊聲,一同響起的還有周司惟輕描淡寫的回答:“髒了。”
-
紀箏這晚踩著門的點和然回到寢室。
們是四人寢,除去然和搬出去的符梓外,還有一個嘉嘉的孩子,是外地人,下午就買車票回家過元旦了。
四人同屬一院,學的都是英語專業,只是不一個班。
紀箏卸完妝洗完澡,對著浴室的鏡子盯了自己半晌。
吹彈可破的白膩,眉眼無一不致,不染而紅,到底是哪一般?
紀箏抱著懷疑的態度從浴室出來,著頭髮問然:“然然,你覺得我哪長得不好看?”
然著面,聞言角兩下:“哪都好看,唯一不好的一點就是不長在我臉上。”
“你怎麼了,”然作幅度很小的說話:“怎麼突然開始懷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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