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佩瑩白無暇,手溫潤,一看便知品質不俗。
而香囊繡工巧,上頭用上好的線繡制著栩栩如生的桂樹和桂花,藏著“蟾宮折桂”的寓意。
看到這兩樣東西,宋意歡沉沉地嘆了一口氣。
侯府生活艱辛,宋意歡這個庶出小姐每月僅有三兩銀的例錢,即便是全都拿去給患有心疾的弟弟買藥了也是遠遠不夠的。
為了姐弟倆的生計,宋意歡平日里除了會將一些繡品拿去賣,還給幾個書肆做了傭書,靠著抄書換取一些銀兩。
半年前,去書肆付自己謄抄的書籍,在書肆里意外結識了一個云州來的書生。
那人姓顧,名喚顧云箏,乃云州族顧家長房嫡子,師從齊大學士,是國子監的監生,亦是參加此次會試的考生。
而宋意歡發現顧云箏的字寫得極好,龍飛舞,力紙背,與昔日曾認識的一位故人極為相似。
以為顧云箏便是尋了很久的舊友,可在一番試探后,才發現是認錯了人。
本與顧云箏劃清界限,卻沒想到顧云箏向表明了心意,鄭重地將那枚魚形玉佩到了手中。
他說,這是他祖傳的玉,向來只傳給長媳。
他還向許諾,這次會試定會全力以赴奪得三甲,進殿試。不論他在殿試中績如何,都會在此次科舉考試結束后登門向定安侯求娶為妻。
宋意歡與長姐宋南歆不過就差了半歲,彼時長姐已經出嫁,宋意歡也到了許嫁的年紀,侯府也在張羅著為說親。
無意中得知嫡母打算將送去給一個好賭嗜酒的男子做小妾。而那男子的后院里,已經有了七房小妾了。
若嫁過去,不說日子過得如何,只留宋意軒在侯府,以他的心疾,怕是活不了多久。
顧家在云州雖算得上是族,但比起侯府來說還是差得遠了,宋意歡一個侯府庶嫁他為妻是綽綽有余。
一番權衡下,終是收下了玉佩,答應了顧云箏。
承認自己有些卑劣,為了擺侯府,為了擺為妾的命運,利用了這個心思純凈的學子,只為了他云州顧家長房正妻之位。
可這已是所能想到的擺困境最好的辦法。
想,以顧云箏之能,定能在此次科考中考得好績,獲得。為了籠絡這位新晉的朝臣,定安侯不會拒絕這門親事的。
宋意歡知曉自己心中對顧云箏并無,原想著,待嫁給他之后,便做一個好妻子,為他持家事,報答他救離苦海的恩。
為此,還特地花了心思給他繡了一個香囊,只待會試結束放榜后送給他。
而這一切,都在那一夜的荒唐中徹底毀了。
隨長姐來到這寧親王府,本也是打算借著寧親王府之勢,避開被嫡母嫁去給人做妾的命運,只等新科放榜,等顧云箏前去侯府提親,便能離苦海。
哪曾想過,從侯府到寧親王府,不過是從一個牢籠到另一個牢籠。
如今的,
已經沒有資格再做任何人的妻,也不愿耽擱一個前途無量的男子。
方才在觀音廟對菩薩許下了三個愿,其一是希云州顧家兒郎顧云箏此次會試能榜上有名,折下桂枝,真正的尋一門好親事,好平了心中的愧疚;
其二便是希弟弟宋意軒能平安長大,長命百歲;
其三是早日懷上姬陵川的孩子,順利在生下孩子后帶著弟弟徹底離開這京都,從這世上銷聲匿跡。
收起玉佩,宋意歡拿起香囊,避開春杏和茯苓兩個丫鬟,將香囊丟了熬藥的炭火中。
火舌將那個繡了許久的香囊吞噬了干凈,半點痕跡也沒留下,宋意歡頭也不回的離去,眼中毫沒有惋惜,只有釋然。
至于那枚玉佩,也該尋個機會還給他才是。
……
自打從觀音廟回來,宋南歆便想著要與姬陵川再拉近一些距離。
覺得姬陵川之所以總是這般懷疑,是因為兩人攏共沒有見過幾次面,彼此之間還有些陌生,他心中也沒有對的信任,所以才陷了被之中。
次日,宋南歆讓人打聽了姬陵川的向,在他即將回府時特地換了一裳,特地拿起那香膏挖取了一些涂抹在耳后與手腕的位置,隨后便帶著人去了驚濤院。
宋南歆進了驚濤院便直奔書房而去,驚濤院里的下人們見狀,連忙上前阻攔:
“世子妃,世子如今不在,您若是想尋世子,怕是來錯了時候。”
宋南歆冷冷睨了他一眼,傲然道:“我是明正娶的世子妃,世子的院子我不能進嗎?”
“這……”隨從犯了難。
宋南歆揚起角笑道:“在這親王府,我比誰都有資格進世子的院子。再者說,我不過只是想要盡一盡妻子的義務,替世子整理書房罷了,這也進不了?”
以份施,隨從無從辯解,只能眼睜睜看著推開門,進了姬陵川的書房。
與宋南歆想的不一樣,姬陵川的書房十分簡潔干凈,柜架上沒有多余的瓷瓶玉等擺件,只有滿滿的書籍。
那些書整整齊齊碼著,出手在架子上了,也沒有半點灰塵,這讓無從下手。
但今日來本來也不是真的為了打掃的,裝模作樣的將書冊取下,又重新擺了上去,擺出一副賢惠勤快的模樣,等待著姬陵川的歸來。
巳時六刻,姬陵川回到了寧親王府。
剛下了馬,他院中的隨從浮星就迎了上來,向姬陵川提起了宋南歆闖進驚濤院的事。
得知宋南歆竟進了他的書房,姬陵川面一凝,加快了腳步。
回到驚濤院,一進書房,他便看到宋南歆捧著一個眼的黑木匣在拭著,手指探到鎖扣上,一副正要打開的架勢。
那個黑木匣被姬陵川放在了柜架的最頂層,從不讓人。
察覺到宋南歆意打開匣子,姬陵川面驟變,箭步上前奪過木匣,將往一旁甩去:
“誰準你進我書房,胡我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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