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雪已經停了。

道路積雪很深，厚厚一層覆在上面，剛好沒過的腳踝。

走了大概幾十米，宋槐被人喊住。

轉過，看到鄰居阿姨的兒子譚奕站在斜后方的位置。

他單肩挎著包，剛從圖書館自習回來。

等他向走近，宋槐輕聲喊了句：“譚奕哥。”

譚奕應了聲，瞧著臉不好，蹙了下眉，“你爸他又罵你了？還是打你了？”

沒等宋槐回答，譚奕又問：“哪里痛？”

宋槐如實說：“腳背。”

“用東西砸的？”

“……嗯。”

“還有什麼地方傷了嗎？”

“沒了。”慶幸的是，穿著子，玻璃碎片沒真刮到的腳踝。

譚奕嘆了口氣，“跟我來。”

他帶來到路邊的長椅旁邊，從書包里掏出兩個習題冊，鋪到上面，“你先坐會兒，我去給你買藥。”

宋槐點點頭，道了聲謝。

譚奕直接去了附近的藥店。

再回來時，手里拎著塑料袋，里面裝著口服消炎藥和跌打藥水。

把袋子遞給，他出手，了的發頂，當作無聲的安。

宋槐接過，干笑了下，佯裝輕松地寬他，“我沒事的，譚奕哥，你別擔心。”

譚奕跟著笑，“你啊，跟個小大人一樣。”

外面氣溫低，兩人沒在原地逗留太久。

“快回去吧，記得及時用藥。”譚奕叮囑，“要是遇到什麼困難，一定要第一時間和我說，知道嗎？”

“我都明白的——那我先走啦，拜拜。”

“去吧，明天見。”

“明天見。”

宋槐拎著裝了藥的袋子，走得很慢。

腳背已經痛到沒什麼知覺，倒沒怎麼影響走路。

周圍沒了路燈的照明，一片漆黑。凜風嗚咽，吹散落在檐上的雪。

憑著直覺往前走，沒走幾步，不小心打了，差點摔倒。

站穩的空隙，有車燈自后方驟然亮起。

兩道澄明線打在馬路中間。

宋槐形一頓，下意識回頭去——

看不清景象。唯一能直白看到的，是雪在發。

莫名像到了泠泠朝暉。

第2章

02/綿長的暖意

-

車廂昏暗無，擋風玻璃覆上一層薄到明的霜氣。

段朝泠微微向后靠，手臂懶散支在窗沿，指間夾著煙，表罩在煙霧里，晦難辨。

車窗開了一條隙，有風涌進來。煙灰被吹散，落在呢外套表面。

他沒去管，目投向幾米開外的前方。

小姑娘穿了件灰白棉襖，款式泛舊，打理得很干凈。

個子照同齡人相比不算高，型偏瘦，臉蒼白得不自然，添了些病態。

正試圖看向這邊。

大概是強刺眼的緣故，沒看幾秒，很快轉過，繼續向前走。

背影單薄，一步步融進寒風夜。

郊區城中村，夜深，又是雪天，很有人或車輛往這邊來。

見到陌生車子停在那里，沒懼怕，也沒到意外，只顧走自己的。

安靜得像縷完全不存在的游魂。

司機過后視鏡看他一眼，禮貌詢問：“要下去打個招呼嗎？”

段朝泠收回視線，捻滅沒幾口的煙，“不用。太晚了，可能會嚇到。”

無緣無故出現在面前，的確有些唐突。

一時間沉默。

“走吧。”段朝泠說。

停頓一秒，補充，“慢點兒開。”

-

宋槐走在最前面，以為自己擋了別人的路，頓了下，往旁邊挪兩步，留出過道位置。

車子卻沒如預想中一樣從邊駛過，反而放慢了車速，緩緩跟在后。

心里生出一疑，但沒聲張，只下意識加快了腳步，想趕回去。

日復一日走下來的夜路突然多了抹亮，一片通明，使能看清地面的坑洼，不至于摔倒。

這讓騰出更多的力來思考對方這樣做的目的。

又陸續走了十幾步，宋槐用余掃了眼斜后方，發現這輛車一直跟自己保持著不遠不近的安全距離。

車里的人仿佛看出了的戒備。

后知后覺，大概懂了對方的意思，知道這是在用車燈幫照著路。

不再走得那麼快，偏過頭，對著駕駛位輕輕點了點頭，以示激。

這條路不算長，盡頭左拐，家門近在眼前。

宋槐沒急著進院子，稍微側了下，直直朝源方向過去。

車就停在不遠，沒駛離，似乎想等進去之后再走。

在原地駐足了一會，左右思量，宋槐還是決定當面同對方道聲謝。

這幫助也許是舉手之勞，但對來講彌足珍貴。

走近，看到后座約有個人影。

猶豫一下，直接繞過駕駛位，抬起手，試探著敲了敲那人旁邊的車窗。

發出的聲音很小，微弱得好像不存在。

車窗緩緩下降，一清新的車載熏香味道傳過來。

宋槐最先看到一雙很好看的眼睛。

單眼皮，狹長的丹眼型。

注視的眼神表面看不出什麼波瀾，偏能讓人第一時間聯想到空濛幽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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