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世安低頭，繼續寫字。

謝娉抿了抿。

這個弟弟和隻相差了一歲，但比許多，也比冷漠許多。

賀氏好歹是他們的親生娘親，如今在棒之下差點去了半條命，這個弟弟竟然眉頭都沒皺一下。

可也很清楚，若在母親麵前維護一個下人，母親定會起疑心。

沒再說什麽，轉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謝世安握著筆，勉強將一幅字寫完了，他黑的眸變得幽深，倏然起朝外走去。

“備馬！”

小廝牽著馬到府門口，他翻而上，直朝餘府而去。

餘大人是三品，許是正在辦宴會，府門口車馬來往，很是熱鬧。

謝世安停在餘府對麵一棵大樹下，靜靜地等待著。

不多時，宴會終於結束了。

他看到謝景玉有些垂頭喪氣的從裏頭走出來，他忙迎上去：“父親。”

謝景玉收了頹然的神，微微驚訝道：“你怎麽來了？”

“家裏出事了。”謝世安低聲道，“母親在審賀氏，詢問四年前那對早夭的孩子的去。”

謝景玉眸一變。

他沉了一口氣道：“現在是什麽況？”

“老太太去勸了母親，母親說，若賀氏不招供，那便讓謝家永無寧日。”謝世安抬起頭，“父親，那兩個孩子是不是本就沒有妥善安葬，因為怕母親更加盛怒，所以賀氏才不敢招供？”

謝景玉神複雜的看著自己的兒子。

連十二歲的安哥兒都能猜到的事，雲初怕是也想到了。

若被雲初知道那兩個孩子……怕是會毫不猶豫與他和離，他的場生涯怕也是到此為止了。

“母親在審問賀氏的同時，也在等父親回府。”謝世安繼續道，“若父親以這樣的狀態出現在母親麵前，就算父親一個字都不說，母親也能猜到些許，謝家真的要家宅不寧了。”

謝景玉帶著謝世安上了馬車。

車上隻有他們父子二人，外頭是咕嚕咕嚕的車聲，還有不間斷的路人說話之聲。

“那兩個孩子，是我吩咐賀氏扔了……”謝景玉閉上了眸子，“他們並沒有真正的土為安。”

謝世安心中一沉。

果然被他給猜中了。

但他想不明白，那倆個孩子雖然夭折了，但上也流著父親的，就算不能安葬在謝家祖祠，也不該就這麽扔了……

但追究過去已經沒有意義了，關鍵是該如何理目前的局麵。

“安哥兒，我現在回府應付你母親，你用最快的速度前往京城附近的村子裏走訪一二，村裏早夭的孩子應該都葬在一，你想法子尋得兩嬰兒……”謝景玉的手按在謝世安的肩膀上，“為父知道這件事對你來說有些難辦，但現在，為父能信任的人隻有你了。”

謝世安神複雜：“好。”

他掀開車簾下去，騎馬飛馳而去。

謝景玉命令車夫回府。

一到謝府門口，伺候他的小廝就迎了上來：“大人，夫人院子的婆子過來好幾趟了，說隻要您回府，就讓您趕去笙居一趟。”

謝景玉點頭表示知道了。

他服都沒換，直接朝笙居走去。

一路上，他腦子裏各種念頭。

很快就到了雲初的住，他一眼就看到了院子裏被綁在長椅上的賀氏。

賀氏的後一片，服都打爛了，看起來慘不忍睹。

但守在邊上的兩個婆子並沒放過賀氏，而是一桶水潑在賀氏臉上，待得賀氏醒了，繼續打板子。

“都住手。”

謝景玉冷聲吐出三個字。

兩個婆子連忙彎腰行禮：“見過大人。”

謝景玉的神複雜到了極點。

在他的印象裏，雲初一直是個溫和大度的賢助，如廣闊的天空一樣，能容納所有的人和。

夫妻五年，他從未見過雲初懲任何下人。

這是第一次，他看到了的怒火。

這怒火熊熊燃燒著，讓他的心生出了些許不安。

他邁步走上臺階，走到了雲初的臥房門口，他輕輕敲了敲門，開口道：“夫人？”

他聽到了腳步聲，接著，房間的門被打開。

還不等他說什麽。

忽然。

一道風襲來。

啪的一聲。

響亮一耳扇在了他的臉上。

院子裏所有的人都驚呆了，周遭都安靜下來，隻能聽到風聲。

謝景玉滿臉都是不可置信。

他竟然被一個人扇了一耳。

他大概是本朝第一個被妻子扇了一耳的丈夫吧。

這簡直是奇恥大辱！

雲初的掌心發麻，眸子赤紅，仿佛噴火一樣盯著謝景玉。

一字一頓：“我隻問你一次，孩子葬在了何？”

謝景玉的臉上火辣辣的疼。

他死死了拳頭，才將那屈辱的緒了下去。

他深吸一口氣：“夫人，你緒太激了，你冷靜下來我們再說。”

雲初冷冷道：“你是我丈夫，我自然不能像審問賀氏那般審問你，但我可以請求我祖父出麵。”

謝景玉抿了。

從前祖母告訴他，若娶了高門之，他這個丈夫會被一頭。

但婚五年，雲初從未用雲家的勢力來迫他妥協，他一直激雲初尊重他這個丈夫。

可是現在，雲初抬出了雲老將軍。

是沒打算過下去了。

可是他……

餘大人對他不再青睞，他現在唯一能仰仗的就是雲家了。

他用盡全力，將所有的緒下去。

再抬起頭，變了一副謙然溫的模樣：“在安葬孩子這件事上，我確實瞞了夫人，這也是我無法原諒自己的地方，夫人打我的這一耳是我應該承的。我原是打算將孩子葬謝家老宅祖祠邊上，但後來聽人說，早夭的孩子葬在祖墳附近會影響整個家族的氣運，那時我才剛在朝堂站穩腳跟，我是真的擔心……”

雲初的耐心到了極點，冷然打斷他的話：“你隻需要告訴我，孩子究竟葬在哪裏！”

“四年前，我讓人在京郊一個村子裏找個地方安葬了孩子。”謝景玉垂眸遮住了眼底的緒，“現在天晚了，這會趕過去也不方便，明天一早，我就帶你去見孩子。”

雲初的白如土。

的手指有些抖，吐出一個字：“滾。”

然後砰地一聲，將門給關上了。

背靠著門，緩緩落坐在了地上。

該慶幸不是嗎，慶幸謝景玉沒有拋棄孩子的，慶幸孩子們有葬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