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日記的文字中並沒有太多直觀的傷心描寫。

但葉湘靈拇指正在挲著的殘留圓形淚痕已經足夠表達路何當時的心。

哭著寫日記。

然後在日記裏告訴自己，要做個堅強的人。

葉湘靈不由回想起那天晚上。

和葉秋一左一右陪在葉天臨旁。

或許路何哭著寫日記的時候，們一家三口正在家人之間的溫馨。

同一個家還真就住出了兩種人。

說起兩種人。

葉湘靈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看日記的時候，或有意或無意地減了，甚至可以說是完全沒有把路何跟葉秋進行對比。

好像也不用對比。

質上本就沒有進行比較的必要。

葉秋的生活質量對路何幾乎就是全方位的降維打擊。

這有什麽好對比的？

不過...品格上呢？

葉湘靈盯著日記上的文字，本就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其實還可以為自己為什麽疏遠路何找一個理由的。

那就是小時候葉秋經常對說路何如何如何不好。

姐弟日常聊天的時候，葉秋就經常時不時皺著眉頭來上一句。

“姐，路何是不是得了什麽怪病啊？總覺他上臭臭的。”

亦或者直接嘲笑。

“姐，我聽說今天路何又在學校裏跟同學打架了，咱爸被過去之後可生氣啦。”

偶爾也會是同。

“姐，我們真的不跟路何一起玩嗎，雖然他之前想害死我，還害得咱媽變植人，但我覺得他應該也不是故意的。”

如果將“路何是冤枉的”當真相，現在再代去聽這些話。

葉湘靈絕對會狠狠給葉秋來上兩掌。

可是，路何不是被冤枉的，這一點吳秀慧已經證實了。

而且葉秋在眼中可不是什麽險狡詐的小人。

葉湘靈自嘲般搖搖頭，“怎麽可能呢，小秋那時候才多大，怎麽可能會有這麽重的心機。”

“他乖巧聽話，一直都是好孩子，我怎麽能那樣想他。”

可自語完，又不由愣住。

同樣的，當時隻比葉秋大兩歲的路何難道就能有這種心機嗎？

葉湘靈不再篤定。

心思又一次起來的自言自語道：“也說不定啊，本來就大了兩歲，還是在孤兒院那種地方長大的。”

“那種地方跟我們這種正常家庭環境怎麽能比......”

越說聲音越小的有些慌地翻到了日記的下一頁。

【東西能退的退，不能退的就折價賣掉吧，給老媽再買點痱子啥的，不知道這玩意兒現在買會不會便宜一點。】

【哦對了，記得買點水果給護士姐姐們送過去，們照顧老媽很辛苦的，應該謝一下們。】

【再有剩的就給自己買新服好了，以前院長說過，過年要穿新。】

【真想念小清啊，不知道有沒有被自己的親生父母找到，如果有好人家願意領養其實也很不錯。】

【不需要大富大貴，隻要就可以了。】

【千萬不要像我一樣。】

——

【哼，居然還想跟我路何砍價？】

【我留著自己用也不賣給你們！】

【今天老媽的狀態還是沒什麽變化，但是護士姐姐們很開心，誇我懂事、討人喜歡。】

【就是們問我爸爸為什麽沒來的時候有點不好回答。】

【我跟老爸的行早就已經分開啦！】

【估計他會帶著姐姐和葉秋一起過來吧，等我不在的時候。】

【這樣護士姐姐們會不會覺得我是個壞孩子啊？家裏人都不願意跟我一起。】

【那就當我是吧，反正在學校裏總有人來找茬，不就打架，我早就是個壞孩子了。】

【會不會因為我是壞孩子，所以爸爸姐姐他們才會不理我的？】

【那我就當個好孩子吧，不打架了，好好學習。】

【花銷：68（水果）、2（麵包）、4（喂貓）】

【節餘：33】

——

【圍巾賣掉啦！】

【賣了65塊，不算太虧吧，那大媽皮子真厲害，說不過，居然說我是從家裏的，搞得好多人過來看。】

【128的剃須刀估計是賣不掉了，除非賣的非常便宜。】

【算了，留著吧，反正以後我自己也會長胡子，到時候自己用還省得再買了。】

【給葉秋買的鞋子我也穿不了，賣也賣不出去，咋辦？】

【不錯不錯，88買的鞋賣給擺攤的賣了20塊錢。】

【不錯個屁啊！！！虧死了！！！】

【今天在街上被沿路指指點點，說什麽我是不是走丟了，是不是沒有家。】

【我明明就是自己出來的好不好，我也有家，瞧不起誰呢。】

【我真的有家嗎......】

【回家之後果然還是那樣，也沒人問我去哪兒了，他們好像就沒有看我。】

【接著寫點什麽呢？】

【記個賬吧，今天中午吃了麵包，晚上也吃了麵包，那一袋蛋糕是真耐吃啊。】

【花銷：8（蛋糕）、4（喂貓貓）、4（喂小狗）】

【節餘：102】

...

葉湘靈一頁一頁翻著。

越往後，有關和葉天臨還有葉秋的記錄就越。

同樣的，很多日常容也被削減了，有時候甚至就隻有收支記錄。

寫到六年級的時候，日記近乎徹底變了路何的冒險故事記錄冊。

跟各路人馬鍛煉講價技巧，跟各個垃圾站拉關係拜碼頭。

這裏麵有路何第一煙的，也有他喝第一口酒的反應。

後麵的日記裏什麽都有。

就是沒有了，尤其是對葉家人的。

有時候葉湘靈憑字跡和容就能到路何寫日記時的冷漠。

即便有時候會出現那種開心的緒，那也隻是因為路何掙到了預期之外的錢。

再往後翻，六年級下學期的日記直接就是空白。

新的日記是從初中開始的。

【好久沒寫了，還是繼續寫吧，畢竟我也沒有能聊聊天的朋友，那就自己跟自己聊唄。】

【先自我介紹一下。】

【我路何，不知道路在何方的那個路何。】

葉湘靈覺得自己有必要糾正一下。

日記裏也不是沒有。

而是沒有那種因為別人而產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