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響聲譚震帶頭衝進來。

看到地上碎渣的人俑，渾的瞬間湧向頭頂。

指著楚畫，舌頭打結，“你你……你瘋了!把你賣了都賠不起!”

唐代品三彩人俑，帶大麵積珍貴藍彩，帶有明確款識。

堪稱絕品，世上找不出第二個。

都是搞這行的譚震清楚，楚畫更清楚，這件東西要是上拍價絕對過億，就算它被修過。

賀立川臉上始終是那副無所謂的表，看不出一點心疼和生氣，睨楚畫一眼。

“好聽嗎？我覺得一般。”

他竟然還在笑。

介於陶和瓷之間的唐三彩質地疏鬆，落地的聲音不怎麽好聽。

確實一般!可現在討論這個是不是有病!

楚畫從業幾年，從沒犯過這種低級錯誤，此刻發白，盯著地上的一個億。

劉巖搞了一輩子文，這會兒心疼的直歎氣，“這是暴殄天啊！”

“抱歉……是我……”楚畫不敢看老師痛心疾首的臉。

作為文工作者，何嚐不難。

保護一件文難上加難，毀掉一個文輕而易舉。

當時隻顧擔心賀立川外行的做法會損壞文，急之下忘了作為專業人員的冷靜。

比起劉巖心疼文本，譚震懼怕的則是怎麽跟賀立川這個閻王爺代。

一個億，開玩笑，這麽大的鍋必須甩出去。

“賀……賀總，小楚已經不是我們修複中心的員工。”

言下之意就是自己惹的禍跟修複中心無關。

“臨時工頂包?”

賀立川挑下眉，輕抿一下薄，笑的喜怒不辨，“玩的溜!”

譚震臉上的汗像斷了線的珠子往下滾，“昨天已經辭職了，賀總……”

劉巖一臉憤怒地盯著譚震，一副你要不要臉的意思。

“譚總，小楚的辭職報告你並沒批啊。”

“是不是小楚?”

楚畫沒點頭也沒搖頭，看向賀立川，語氣冷傲，“東西我賠。”

譚震甩鍋的目的達到，在心裏暗喜。

還你賠，一個億，後麵幾個零自己都不知道，拿什麽賠?

那點工資十輩子不吃不喝都湊不齊。

他一直關注賀立川了反應，這位爺真要找麻煩，他死都扛不住。

“也行，出去談。”賀立川右手把玩左手上的婚戒，看不的眸子裏好似閃過一神采。

譚震覺得自己終於從鬼門關回來，像條剛從水裏爬起來的哈狗，搖頭擺尾地送賀立川離開。

他往沙發上一歪，出猥瑣的笑。

這賀總是要拿楚畫的人賠啊！公子哥泡妞果然跟凡人不同。

一個億，闊綽哦！

楚畫跟著賀立川出去，司機老周已經打開車門，跟打招呼。

“夫人。”

賀立川彎腰坐進車裏，挪到另一側，轉頭瞥著楚畫，“打算靠罰站賠?”

楚畫蹙著眉，悻悻上車。

一路上看著窗外，跟賀立川中間楚河漢界，涇渭分明。

真要是列火車，他倆能一個坐車頭一個坐車尾。

那仕俑是賀雲庭的心之，楚畫惴惴不安。

剛才在裏麵說自己賠那純粹是耿直的衝。

名下沒有任何資產，拿什麽賠？

“去哪兒?”楚畫偏過頭，問賀立川，聲音悶悶的。

賀立川邪魅一笑，眼睛掃過微微出汗的額頭，“賣。”

“啊？”

“不然你拿什麽賠？一個億!”賀立川手指隨意點著疊的大，慵懶鬆散。

楚畫抬起頭，看著窗外迅速後移的街景，心口鈍痛。

當初替妹妹嫁給他不就是賣還債，他在諷刺。

離婚的事也該說出口了。

“賀立川，我們……”

“停車!”賀立川突然不耐煩地對著老周喊。

“是，大爺。”

車子停在路邊，賀立川推門下車，點了煙靠在車門上。

楚畫轉頭看著車窗上他的後背，腦子裏不自覺地回憶起曾經趴在那裏的覺。

那時他每天抱下樓，背上樓，逗說不一樣姿勢才有不一樣的覺。

他會故意問斂的哪個姿勢更舒服，不說就不給。

還會老公，不就不停。

楚畫猛的搖頭，放在膝蓋上的雙手我拳，指甲嵌掌心，迫使自己忘掉這些。

賀立川完煙開門上車，“開車。”

車子到了賀家。

楚畫下車，懷裏抱著一個億的跟在賀立川後。

“走那麽慢，能賠一塊錢?”

楚畫抬眼瞪他背影，小聲嘀咕，“你沒責任嗎，懂都不懂拿手敲……”

賀立川突然突然回頭，趕閉。

“你在怪我?”

“沒有。”楚畫搖頭，瞪著兩顆像泡在水銀裏的黑珍珠似的眼珠子，“你聽錯了。”

毒，耳朵還靈，什麽種!

賀立川雙手抄在西兜裏，轉回頭的瞬間似有若無地掃過一旁的老周。

“夫人，東西給我拿吧!”老周從楚畫手上接過盒子。

沒拒絕，趕給他。

一個億的債抱在懷裏，心比抱自己的骨灰盒都沉重。

一樓客廳，沈秋瀾見到進門的楚畫，放下手中的茶，直接越過賀立川過去拉著的手。

“小畫，你可算回來了，總不來看媽!”

“媽，我這不是來了嘛！”

楚畫平時非必要不會回來，一來懼怕公公，二來跟賀立川的日子過這個樣子，不好意思麵對把當兒的婆婆。

“楚大師，別忘了正事。”

賀立川往沙發上一坐，雙疊，手上把玩著婚戒，臉上笑的很混蛋。

一句提醒把楚畫弄得麵紅耳赤，垂著腦袋不敢看對麵的賀雲庭，訥訥地喊了一聲。

“爸。”

賀立川倒是快，“拿過來!”

“什麽?說!”沈秋瀾一驚，對著兒子呸呸呸。

老周耷拉著老臉抱著盒子進來，往茶幾上一放。

賀雲庭一看自己的寶貝了一堆渣渣，臉瞬間沉了下來。

像要下雨的烏雲。

楚畫下意識往婆婆邊躲了一下，像個犯了錯害怕挨打，急著找救星的小孩子。

“不怕，小畫，東西不是拿去重新修了?”沈秋瀾摟住楚畫肩膀問。

“可又被你兒媳婦摔壞咯!”賀立川接話。

鴨脖子吃多了，接話。

楚畫紅著臉不吭聲，恨不得拿起地上的垃圾桶套他頭上。

賀雲庭怒氣更盛，盯著楚畫，本氣勢就足，一生氣上的迫更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