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染這一覺睡了好久，像是要把最近一段時間缺失的全部睡回來一樣。

藥效已經過去了，卻遲遲沒有醒來的跡象。

或許是因為睡得太沉了，也或許是已經沒有了先前的價值，以至於原本在病房裏安靜等待的人也漸漸變得不耐煩起來，不再那麽安靜。

蕭功是第一個發難的，對著坐在一旁的白金玉：

“早知道蕭染在你們商家住著會發生這種事，我就應該把接回自己家裏來好好照看著，也不至於才懷孕三個月就流產，到現在人都還沒有醒來，白夫人，這就是你說的一定會好好照顧？”

以前他可不敢這麽對白金玉說話，但現在錯不在蕭家，沒了孩子作為籌碼，蕭染說不定會被商家一腳踢開，但蕭染現在的境甚至都是因為白金玉造的，那這個時候讓商家理虧，對蕭家愧疚就不是一件壞事。

這是蕭功的打算，就算要解除婚約，應該也可以得到一些賠償。

白金玉確實理虧，理虧的憤的看著蕭功，卻說不出什麽反駁的話來。

其實也後悔，後悔一時糊塗就那麽急切的做了親子鑒定，可如果這個孩子真的不是商祺的呢？那豈不是稀裏糊塗的給別人養孩子了？傳到手機裏的照片也不是假的，蕭染的的確確是被一個男人從酒吧裏帶走了。

的一切懷疑一切做法都是合合理，如果這個孩子真的不是商祺的話。

可現在孩子是商祺的，還因為的懷疑而沒了，那麽做的一切就都是錯的。

隻是白金玉如果會老老實實地承認錯誤，老老實實的道歉，那麽也就不是高高在上的白金玉了，也不過憋悶了幾秒就哼笑了聲：“就算孩子是小祺的，也不能證明沒有出軌，這樣不幹不淨的人生下的孩子，沒了就沒了，我們商家也不稀罕。”

不管是真的還是假的，蕭功瞬間火冒三丈：“白夫人，你這話說得就不對了，隻是一張照片而已，怎麽就能判定蕭染出軌了呢？就不能是好朋友見喝醉了幫扶了一把？”

說到這裏蕭功還冷哼了聲：“出軌的證據沒找著，反倒是把自己的孫子弄沒了，我看也不是別人給你的消息吧，是你自己本不想要這個孩子，又不好意思明說，所以才想了這麽一個辦法，我告訴你，別以為我們蕭家比不過你們商家就覺得我們好欺負，這件事不給蕭染一個代，我跟你們沒完！”

白金玉還想再說什麽，唐佳穿著一白大褂走了進來：“病人已經醒了，你們有話還是出去說吧。”

眾人聞言去看蕭染，這才看到原本睡得沉沉的不知什麽時候已經醒了，像個沒靈魂的軀殼，聽著他們吵來吵去的那些話，怔怔地看著窗外。

好像他們裏說的一切都是和自己沒什麽關係的。

蕭功看著蕭染，眼底沒有一個父親對兒應該有的心疼，他依然在責怪，責怪蕭染怎麽這麽沒用，連個孩子都保不住，可白金玉還在場，這話他就不能說出口，邁步出去了。

白金玉也出去了，蕭染已然對來說是個沒用的人，也不配浪費時間在這裏和蕭家人繼續糾纏，拎起手提包便走了。

吵吵鬧鬧的病房瞬間安靜下來，唐佳看了蕭染一會兒關了病房門走過去在床邊的位置坐下了：

“還好嗎？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蕭染回過頭來看著唐佳，或許是經曆這一場消耗太多，開口說話的聲音都顯得有些縹緲：“謝謝。”

如果不是唐佳，麵對的場麵怕不止吵吵鬧鬧這麽簡單。但會有多複雜也懶得去想，那畢竟是沒發生的事，就不費這個力了。

唐佳很溫地笑了笑：“不用，你能在那個時候找我，也是我沒有想到的，我以為你並不信我。”

那個時候確實是不相信的，又或者說不那麽相信，但站在結果倒看從前也沒什麽意義，蕭染靜默幾秒，問：“孩子沒有了，是嗎？”

剛才的吵鬧中幾乎聽了全部，知道孩子可能沒有了，但那些人裏的話是一個字也不信的，雖然自己也有覺這個孩子多半是沒了，但還是想要證實一下這件事。

“是，可能是因為絨穿刺引起的流產。”唐佳看著蕭染，似是在思量接下來的話應不應該說，但最後還是開了口：“但這個時候孩子離開不是壞事，不是嗎？”

蕭染看著，覺得應該知道了所有，包括這個孩子的親生父親是誰，但還是沒有將這件事托盤而出的打算，太危險了，即便唐佳剛剛幫了自己。

唐佳似乎也並不意外的瞞不說，亦或者說已經知道了所有，蕭染的說與不說其實都影響不了什麽：“好好休息，先不吵你了。”

病房裏隻剩下自己一個人的時候，蕭染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安靜，好像就連自己的呼吸聲都能聽的很清楚一樣，可明明病房外走廊裏有來來回回的腳步聲和說話聲，不知道自己怎麽了，就像被包裹在了一個真空的氣泡裏，下意識的阻隔這個世界上所有的煩擾。

如果能一直這麽安靜，該有多好。

可比任何人都清楚，這樣的安靜不過是來的，隨時隨地都有可能被收回，而自己卻沒有管控的權利。

想了太多，對現實的改變卻沒有起到任何的作用，或許是累了，蕭染迷迷糊糊的又在這樣的安靜裏沉沉的睡過去。

再醒來窗外已是黑夜，手背上的吊針也被護士在不知道的時間裏拔了下來，房間裏依然很安靜，但如果自己聽，蕭染能聽到另一個人的呼吸聲。

尋著聲音看過去，看到了坐在病房角落沙發上的商酌言。

奇怪的是，對於商酌言出現在這裏並沒有一一毫的意外。

不知道他經曆了什麽，他的周遭帶著眼可見的疲憊，右手的手肘撐在沙發扶手上，手背支著太的位置在閉目養神，亦或者睡了。

但大概是沒有睡著的，在蕭染想要收回視線的前一秒似是被他覺到，繼而抬眸看了過來。

眼睛裏並沒有剛睡醒的昏沉，就好像他一直都是清醒的。

蕭染和他對視了幾秒，或許是線昏暗，或許是距離太遠，瞧不出商酌言眼底真實的緒，但開口的那一瞬蕭染覺到了他的嘲諷，他說：

“眼下這個結局，是你想要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