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暖沒想到左殿直接把電話打了出去,現在時間也晚的了,原本,是想先打給助理小丫的。
把手機接過來,把事大概說了下:“對不起啊,芳小姐,如果您能接,我會找一批相同的珍珠。”
芳澤在電話那頭笑個不停:“沒關係,你看著辦。”
薄暖鬆了口氣:“謝謝您,訂金我會退給您,設計費也不用了,都是我的失誤。”
“沒關係,你拿著吧,而且......”芳澤止住笑聲,停了兩秒,又笑起來,“我已經拿到更有用的東西了。”
“......”
掛掉電話後,薄暖把手機還給左殿。
雖然不明白芳澤最後一句話是什麽意思,但猜想著,大概是看在左殿的麵子上,給了這個人。
才見麵一天,就欠了他好多。
左殿拿著塊披薩,懶洋洋地吃著。
薄暖抬頭看著他,輕聲說:“謝謝你啊,左殿。”
男人耷拉著眼皮,兩側咬輕微鼓,隔了一會才開口:“99句了。”
“什麽?”薄暖沒明白。
左殿把手套摘下來,慢條斯理道:“從今天你見到我,到現在,一共說了99句謝謝了。”
“......”薄暖被噎住。
哪有這麽誇張。
左殿靠回沙發上,拇指挲著食指上的戒圈,閑散道:“今天應該能湊夠100句。”
薄暖忍不住彎笑了。
這人真是。
左殿眼皮稍稍往下,視線落在帶著弧度的上,有一瞬間的失神。
以前很笑。
每次笑起來的時候,眼睛都彎月牙兒一樣,黑的瞳孔閃著星星點點的。
在那個破舊又古老的村莊裏,總是笑著跟在他後,纏著他用轆轤打水給看。
那時候,也是這樣熱的天。
夾道兩邊,艾蒿瘋長,都是悶熱清苦的味道。
隻有的上,是淺淡的薔薇香。
左殿咬了下腮上的,從回憶中醒過神來,冷冷道:“加個好友。”
薄暖想起自己還要還他錢,加個好友確實更方便,連忙咽下裏的東西,打開手機,掃了下。
左殿的名字就是ZD,頭像是一張黑底圖片,什麽紋路都沒有,簡單暴。
薄暖備注好了名字,說了句:“我收到錢就轉給你啊。”
“我看起來很缺錢?”左殿提高聲音,帶著怒氣。
薄暖見他又生氣,連忙閉,不敢再說話,心裏想著,你就算不缺錢,我也得還你啊。
左殿心口發悶,想掀桌子。
他許久沒有這樣難以自控的緒了。
停了幾秒,他問:“還在畫畫?”
“嗯。”薄暖應了聲。
“送我張頭像。”左殿毫不客氣地要求。
薄暖小心翼翼地看他:“喜歡什麽樣的啊?”
“都行。”
薄暖打開雲盤,到相冊裏找了會,然後發了幾張過去:“你挑挑,我覺得那個卡通的吉他很適合你。”
左殿手指了幾下,把頭像換掉。
薄暖看到他選的頭像時,驚訝了一秒,他居然沒選吉他的那張,而是選了一張油畫。
左殿盯著頭像看了會,拇指虛虛地拂過。
純黑的背景,金燦燦的向日葵。
向日葵畫得很象,卻渲染著希。
連無盡的黑,都帶上淡淡的茫。
-
回去的路上,薄暖倒騰著手機上的音樂播放,然後點開“西風錄”的歌單。
左殿單手打著方向盤,斜斜瞥了一眼:“喜歡?”
“嗯。”薄暖沒抬頭,把音樂關掉,又打開網店後臺看了下訂單。
“明天去哪裏?”左殿淡淡問。
薄暖茫然了一瞬,轉頭看著左殿。
已經十一點。
路燈昏暗的掃進車裏,男人側臉線條流暢,鼻梁直,角略微勾起,了淩厲。
見沒說話,左殿搭眼看過來,又收回去,重複了一遍:“明天,答應誰,去哪裏?”
薄暖驀地反應過來,他問的,是譚水的那通語音電話。
“西風錄劇組,”薄暖回,陡然來了興致,多問了一句,“你知道這個電視不?”
左殿嗯了聲:“怎麽?”
薄暖笑了笑,神歡快的像個想要和別人分好的孩子:“第五集裏麵有個小丫鬟,眉心墜是我做的呢。”
那是譚水臨時拿來應急的。
見到自己做的東西能用到,並且在世界的某一個角落,不知道會被什麽人看到、記住,就很開心。
左殿沒說話,隻是眼睛不自覺地漫出點笑意。
車子很快到了達富苑,薄暖下了車,揮手:“謝......”
一句話沒說完,就收了聲。
加上這一句,要湊夠100句了。
左殿單肘搭在窗戶上,偏頭看,角也稍微勾起來:“忍不住的話,就說了吧,正好,我也喜歡湊個整。”
薄暖愣了下,隨後笑出了聲。
這是今天,在那個噩夢後,在珍珠和手機被後,第一次,覺到開心。
“謝謝你啊左殿。”笑著說。
左殿勾著角揮揮手,示意可以走了。
看著樓道裏的燈亮起,又滅掉,然後那扇窗亮起燈,左殿才啟車子,調了個頭。
手機上的來電和信息快被了。
他挑了個順眼地回過去:“有事?”
李浩的大嗓門在車響起,帶著滿滿的不可思議:“你居然換頭像了?”
“嗯。”左殿打開車窗,讓風吹進來。
聲音又懶又散漫。
“不是,你怎麽閑著沒事有心弄這個?”李浩很無語,一堆人等著排隊,想請他編曲呢。
“有事沒?”左殿聲音提高兩分。
李浩知道他的脾氣,連忙喊:“有事有事,明天西風錄劇組慶功宴,我覺得咱們還是去一趟,範東導演的麵子也不能總拂了,你要不喜歡,個麵......”
左殿打斷他:“行。”
“......”李浩說著說著,突然住了,“你說啥?你答應了?你是不是後麵還有話沒說完?是不是還有條件?”
左殿蹙了下眉,不耐煩的把電話掛掉。
-
第二天一早,薄暖手機就收到一個確認收貨的通知。
那是前段時間一位老客戶定製的一批搭配漢服用的珠釵首飾,已經確認收貨,並且曬圖給了五星好評。
薄暖把錢提了出來,又算了下。
加上從譚水和薄煦那裏借的,應該勉強夠用的。
隻是左殿的錢,怕是隻能拖一拖了。
簡單收拾了下,背上包去了市場。
平時拿貨的那幾家珍珠原料不多,品質也不太好。
最後還是水晶店老板告訴,想要好的海水珍珠最好去無涯湖,然後給了一張名片。
薄暖道了謝就打車往無涯湖趕。
太已經升到正中的時候,天氣熱的蟬都不了,全都進樹葉的影裏。
薄暖按著名片找到那家店,店老板盯著看了一會,才說:“有是有,就是價格貴的。”
因為要得急,店老板也隻有之前收藏的十幾顆。
薄暖聽到老板的報價:“行,我要了。”
不管多貴,都得買。
芳澤要的這批首飾,是為了後麵的一個民國劇準備的。
一旦劇播出,芳澤這麽一個大牌的明星,必定會有人注意到上的配飾。
這是為自己,也是譚水為了,謀劃的一條路。
付完錢,薄暖看到櫃臺裏擺放的藏藍星空石:“老板,這個怎麽賣?”
現在,囊中,太貴的話,怕是買不起了。
老板揮了揮手:“你要喜歡送你兩顆,不值錢。”
那批珍珠,已經收了高價了。
薄暖彎笑:“太謝謝您了。”
-
無涯湖離市中心很遠。
薄暖趕到西風錄劇組在的山莊時,已經晚上八點。
山莊門口了一大堆記者,鎂燈不停地閃。
薄暖撥通譚水的電話,過了好大一會兒,譚水才接:“暖暖真是對不起啊,我給忙忘了,劇組拍夜戲,忙的暈頭轉向......”
“沒事,”薄暖打斷的話,“還在忙嗎,要不要我去陪你?”
譚水說:“不用的,有點遠,哎,邀請函也沒來得及給你。”
薄暖笑了,安著:“沒事,我原本也沒什麽大事,就先回去了啊。”
一輛黑轎車開到門口,記者們蜂擁而止,相機的聲音哢嚓地響。
薄暖把電話掛掉,側著頭就看到穿著華麗晚禮服的宋萌正優雅地下車。
跟宋萌,是同學。
“西風錄”裏麵,宋萌飾演的二,一炮而紅。
甚至快要過主角的風頭。
手機又響起來,薄暖看著上麵的名字,猶豫了下,才點了接通:“左殿?”
電話那頭的人聲音帶著幾分不豫,冷冷問:“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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