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暖停下腳步，怯生生回頭。

左殿看著防備的眼神，生生被氣笑了：“我還真能把你怎麽著？”

把他當什麽人了？

薄暖略微有點不服氣，分明是他自己先不幹人事兒的。

左殿雙手兜來到麵前，低著頭看，帶著幾分妥協與傲：“喊聲哥哥，幫你姐姐，行嗎？”

年上是淡淡的薄荷味，薄暖甚至能到他的溫。

連忙退後兩步，聲音微弱：“哥哥。”

小姑娘聲音又輕又，話一出口，左殿就後悔了。

媽的。

不應該換條件的。

想弄。

“我喊了，你不能反悔。”似乎察覺到他想反悔，薄暖氣哼哼開口。

月明亮，周圍都是夏天的花草香。

左殿沉悶的心豁然開朗，他覺得，他這輩子做過的最正確的一件事，就是來了百穀鎮。

遇到了看一眼就想上的姑娘。

不過他沒敢把這句話說出來。

如果被麵前的姑娘知道了，可能會把他扔對麵河裏。

不知道左殿和黑虎談了什麽，總之，薄文的照相館順利開張了。

沒有人再來找麻煩。

照相館一點點做大，五年過去了，變了如今稍有規模的影樓。

-

薄暖從夢中醒來，已經是黃昏。

靠在沙發上發了會呆，起來到門口。

這條街，越來越破舊了。

車子開過去，黃的塵土漫天飛揚。

夕灑落，恍惚了一陣。

薄文的照相館步正軌後，經常跑去找左殿玩。

年每天沒事做，也不出門，就抱著個吉他，在紙上寫寫畫畫。

左殿外婆門口有個水井，很古老的那種，打水要用轆轤，從未見過。

水井頭看去，幽深又可怕。

每次頭，左殿都會揪著領扯回來：“看什麽，好奇心這麽重呢。”

“這個怎麽打水啊，你弄給我看看好不好？”薄暖著上麵的麻繩。

左殿挑著眉看：“我就會了？”

薄暖看他：“你不會啊？”

語氣帶了點驚訝和失。

好像他活該什麽都要會一樣。

他好生氣。

居然敢看不起他。

但他真不會，他也是第一次見這個東西。

那天晚上，他一個人站水井邊練了好久。

第二天剛來，他就得意地問：“要看打水嗎？”

薄暖正忙著抓旁邊草地上蹦來蹦去的螞蚱，聞言連頭也沒回：“不看，我要抓這個綠的螞蚱。”

年氣得臉鐵青，扯著領帶回來：“你給我站這裏，眼睛睜大了，敢眨眼，就把你丟下去。”

媽媽，他好可怕。

但薄暖笑了，不僅笑了，還笑得很大聲。

左殿閉了閉眼，覺一顆心都被掏空了。

最終，薄暖還是老實地站在那裏，看著他打了整整十桶水。

兩人無聊的把水一桶桶澆到旁邊的菜地裏。

快吃晚飯的時候，薄暖坐在井沿上，已經一頭汗了。

左殿把水桶放回去，盯著看了會，最後起角，出結實的小腹，在驚疑不定的眼神中，溫地給了汗。

他長這麽大，從未對別人溫過。

所有的耐心與容忍，都給了。

-

薄文忙完後，跟攝影師待了幾句，就帶著薄暖回了家裏。

和大伯他們早已經做好了飯菜等著們。

薄暖鼻子一酸，就撲進李慧芬懷裏：“，你怎麽樣了？”

“好，好，你每個月都寄錢回來，都定時去檢的。”李慧芬笑著拍拍。

大伯和大伯母也站旁邊笑。

桌子上擺滿了吃的菜。

旁邊的水桶裏，還泡著一個西瓜。

井水鎮過的西瓜，好像格外好吃。

薄文拉著坐下：“現在影樓收不錯的，你不要每個月都寄錢回來。”

“沒關係的，我網店也還可以的。”薄暖笑瞇瞇地說。

李慧芬年紀大了，越來越不好，不能隻讓大伯一家子管。

薄文給盛了碗湯，歎氣。

們這個家，況太複雜了。

“薄煦怎麽樣了？”薄文問。

“好的，研一啦，自給自足可以的。”薄暖說。

李慧芬很欣：“那就好，你們都長大了，我就放心了。”

一家子開開心心地吃了頓飯。

晚上的時候，薄文拉著薄暖坐在院子的葡萄架下。

兩人一人一罐啤酒，邊喝邊聊。

薄文覷了一眼，小心翼翼開口：“那個，之前那個左殿，你們後來沒聯係了？”

薄暖怔了下，這才想起來，手機到現在都沒開機。

不過開不開機也無謂了。

兩個在寧市的親人都知道的行程。

其他的......算了。

薄暖從鼻子裏嗯了聲。

薄文咳了下：“你不想說，我也不問了。”

旁邊的姑娘看著子聽話綿，實際上，不想說的，誰也別想問出來。

“去看過嬸嬸了沒？”薄文問。

薄暖眼睛垂下去：“沒有。”

“沒聯係你？”薄文不可思議地問。

薄暖說：“可能還在生我的氣。”

“說起來，也是我們家對不起。”薄文說。

“說什麽呢堂姐。”薄暖有些生氣。

薄文連忙住：“行，行，不說了。”

兩人都沉默下來。

微風拂過，葡萄的香甜撲到鼻尖。

薄暖不太會喝酒，一罐啤酒進肚已經有點頭暈。

巍巍站起來：“姐，我出去走走。”

“要我陪你嗎？”

“不用。”

薄暖拿著把小扇子，一個人出了門。

月明亮，一邊扇著風一邊沿著青石板路走。

兩邊鄰居都已經認不得了。

人一茬一茬的老去，小朋友一茬一茬的長大。

走到當初年摔吉他的地方，默默地站了好久。

有人從邊路過，又停下，打量了會才喊住：“薄......暖？”

薄暖看過去：“黑虎哥？”

黑虎笑了。

他旁邊站著一個人，懷裏還抱著個孩子，看樣子已經結婚家了。

黑虎說：“差點沒認出來，越來越漂亮了。”

旁邊人不太高興，踢了他一腳。

薄暖好笑地看著他們：“你兒啊？”

“是啊，小米，喊姐姐。”黑虎有些不好意思。

小姑娘看起來兩三歲的樣子，聲氣地喊姐姐。

薄暖心都了，從口袋裏了，沒想到會遇到人，什麽都沒帶。

撥下手腕上的銀鐲子，套到小姑娘手上：“阿姨自己設計的，送給你玩。”

“不用不用，這多不好意思。”黑虎和他老婆連忙推辭。

“沒關係，不值錢的，給妹妹玩。”薄暖的臉，笑瞇瞇開口。

黑虎沒再拒絕，隻是笑嗬嗬地看著。

“對了，黑虎哥，我有件事想問你下。”薄暖說。

黑虎點點頭，跟他老婆說了句，然後說：“走，前麵酒吧，我開的。”

薄暖跟在他邊，往前走。

沒想到，跟黑虎還有這麽悉的一天。

酒吧不遠，也不大，這個小鎮上，什麽都是小小的，但人味兒卻很濃。

黑虎幫拿了瓶橙：“喝這個。”

薄暖笑了，提醒他：“我都22了。”

黑虎想起當初那個年，心有餘悸：“哎，主要是被左殿揍怕了。”

“......”

薄暖沉默了。

好像，隻要來到百穀鎮，沒有他，又都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