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最冷峻的臉上是深不可測的表。

他拿出手機點開姜且半個小時前給他發的微信。

準確來說，這不是催他回家的消息，而是一條五萬塊轉賬的信息。

備注：還款。

除此之外，沒有別的消息。

陳最面無表地將手機鎖屏。

他撿起床尾的離婚文件，和手機一并丟到沙發上，轉去浴室洗澡了。

……

姜且早上六點半就起了。

今天要帶早自習，七點二十之前得趕到學校。

忙里閑看了眼手機，發現陳最沒有收款，也沒有回任何的消息和電話。

真是一如既往的……高冷啊。

結果一下樓，姜且就看到了一輛慕尚格格不地停在老小區局促的單行道上。

司機等在車邊，見到姜且下來，非常恭敬地打開后座車門。

看到了坐在后座的陳最。

姜且上次見陳最，是今年二月份過年的時候，距今八個月。

八個月不見，他還是一如既往的帥。

不同的是如今這份帥里還多了一份歲月沉淀的穩重。

看著很有距離。

姜且有些忐忑。

不知道他是怎麼找到這邊的，也不知道他怎麼知道七點之前就要出門。

姜且回過神來走到車邊，干地打了招呼，“早啊。”

車的男人轉頭，目淺淡地落在姜且上。

姜且覺得這聲早，不問也好，“附中就在隔壁，我走著去上班。”

“不是來送你去上班的。”

“……”那是來給送簽好名的離婚協議嗎？

給吧，從此以后大路朝天各走一邊。

陳最目越過姜且，掃了眼房齡悠久的老房子，“趁老爺子發現前，盡早搬回去。”

“我會跟爺爺說的。”

陳最輕哂，“難不你還指我說？”

陳最這人，不管是在學業上還是事業上，都是我行我素，不約束的。

能管得住他的人，只有陳家老爺子。

三年前也是陳家老爺子一聲令下，陳最才和領證結婚。

這要是陳最去跟老爺子提他倆離婚的事，估計老爺子會毫不留地打斷他的。

所以這場和無關的婚姻能拖到今天，陳老爺子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

姜且也知道，這場婚姻拖了三年，已是極限。

姜且看了眼時間，對陳最說：“今天下班了我去老宅和爺爺說。”

“對了，記得收款，然后把我爸拉黑，省得他再找你要錢。”

“先走了，我早自習要遲到了。”

姜且覺得自己更像是逃。

踩點進了班級，帶領初一的學生早讀。

是星城師大附中的一名英語老師，今年帶初一的兩個班級。

一群學生皮得很，姜且每天都很忙。

放學后自己打車去的老宅。

陳家老宅位于星城東郊富人區，姜且小時候就住在那。

只不過后來父親誤歧途，將家業敗，姜家也就搬離了東郊。

按理說，兩個階層的姜且和陳最的人生軌跡從那之后就不會再有集。

但姜且研二出國流，在國外與陳最重遇。

命運的齒在那一刻開始轉，稀里糊涂地轉了陳最的妻子。

姜且進了別墅，快走到客廳的時候，聽到里面傳來的對話聲。

先開口的是陳最的母親梁韻華。

抱怨道：“爸，姜且的肚子到現在都沒靜，讓去醫院檢查一直推辭。要不能生了，豈不是耽誤我們抱孫子耽誤您抱重孫？”

陳老爺子哼笑一聲，“那臭小子一年到頭不著家，你讓小姜一個人怎麼懷？”

梁韻華話鋒一轉，“那就是姜且不會經營家庭和婚姻，老公不回家是半點不作為。不如早點讓他們離了，各自找尋另一半。”

陳最的母親不滿意姜且這個兒媳，覺得配不上自己的兒子。

陳老爺子沒搭話，里頭陷了一片沉寂當中。

姜且準備進去了，卻又聽到陳最的父親陳忠實開口。

“爸，其實我也支持他們離婚。阿最遲早是要接手家族產業的，他需要的是一個旗鼓相當的伴，能在事業上或生活上給予他幫助的賢助。”

陳忠實：“但是姜且就是個公立學校的老師，社會地位和家庭背景一樣都拿不出手。姜且，一點都幫不上阿最。”

陳老爺子聽到這個倒是笑了出來，“你這是后悔當年沒找個在事業上助你飛黃騰達的人，現在想讓你兒子走捷徑？”

這話把陳忠實懟得無言以對，“爸，您這是什麼話啊？”

他很快又對妻子解釋：“韻華，我不是那個意思……”

梁韻華冷嘲一聲：“我覺得你就是這個意思。”

老爺子四兩撥千斤就將戰火引到自己兒子和兒媳上。

但老爺子也不想聽他倆叨叨，“反正，以后別再讓我聽到讓他倆離婚的話，人家的婚姻還由不得你們做主。”

梁韻華小聲嘀咕一句：“那也不能您一句讓他們結婚就結婚，不讓他們離婚就不離啊。”

老爺子耳朵利索著，聽到了這話，拔高了音量：“我當初讓他們倆結婚，什麼原因你們不清楚啊！”

“不清楚可以再去問問那臭小子做過什麼荒唐事兒！”

“你倆臉皮厚你讓他們去離婚，我老頭子做不出那種損德的事！”

也沒別的什麼事兒，就是當時在國外的時候，陳最跟姜且稀里糊涂地睡了。

姜且在那件事之后，懷孕了。

恰好被飛過去看孫子的老爺子，知道了。

姜且一直都覺得這些事湊在一起，抓馬的。

彼時，傭人從廚房出來去客廳，路過玄關的時候，被嚇了一跳。

“大爺，大，你們怎麼站在這兒不進去啊？”

聽到這話的姜且猛地回頭，發現陳最就站在后。

被嚇了一跳，踉蹌往后退了兩步，后腰撞在旁邊的柜子上。

很疼。

陳最眉頭一挑，“我是鬼？”

姜且點頭，但很快又搖頭，小聲嘀咕道：“走路都沒聲音的……”

陳最輕呵，“你墻角聽得迷。”

“……”倒也不是迷。

而是剛才那個況，難道要加，然后說一句：對，我也支持離！

并且離婚協議已經給陳最，只等他簽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