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6章　先機

薛宸看著這個外表毫看不出野心的人，良久都不曾給出回應，薛雲濤從旁輕咳了一聲，薛宸才反應過來，讓枕鴛從徐素娥手中接過了東西，然後才笑容滿面的對徐素娥說道：

「徐姨娘真是太客氣了，原本太太不在了，這些事你能免則免就了，還特意給我做了鞋。」轉過頭去，語氣略帶嗔的對薛雲濤說道：

「爹爹，姨娘真好，您說是不是？」

薛雲濤看著薛宸有些意外，原以為兒對徐姨娘會相當排斥，薛雲濤怕鬧出事來，畢竟當日在東府裡，他這個兒可是很了不得的說了些『去母留子』的話來，沒想到真見了面倒是變乖巧了，想來那日也是急之下說的那話，倒真的的確確是為了自己著想了，不過，如今這樣的問題，他也不好直接回答，就撚著鬍鬚對笑了笑，然後指了指徐姨娘，說道：

「什麼好不好的，徐氏今後就是姨娘了，尊敬你這個嫡小姐也是應當的總之，今後大家就是一家，和和睦睦的方能太平。」

薛雲濤說完，徐姨娘便屈膝行禮，溫婉乖順的應答：「是。謹遵老爺吩咐。」

一雙蔥白皙的手在一起，徐素娥臉上帶著笑，心裡卻是怎樣都笑不起來了，守了這麼多年，一朝失策，竟然就了姨娘，這也是始終不肯府做妾的原因，在外面雖是外室，在世人眼中，地位連妾侍都不如，可是，也就是因為在外面，有些事就可以充滿未知，往往未知的力量是很強大的，在盧氏死後，就一直在薛家西府裡活，眼看就要說服西府大夫人給做這個主了，可偏偏中間出了岔子，讓功虧一簣。

原以為憑著十幾年的分，薛雲濤待會比待其他人要特殊一些，沒想到，所有禮儀全都是按照妾侍而來，就連在房裡過夜，都是等足了四日放，如今用來籠絡這嫡小姐的東西，也被他說了姨娘的孝敬，單就這口氣，就讓徐素娥咽不下去。

但素來是控制緒方面的好手，在拿男人心思上也自問棋高一著，尤其是對薛雲濤這樣看似多，實則無的男人，首先要做到的就是順從，剝繭，釜底薪，以克剛，這些才是控制他的法門。

抬眼看了看笑得一臉憨的小丫頭，徐素娥覺得自己似乎遇到了對手，不過，徐素娥可不是那種會輕易放棄的人。

薛宸看著徐姨娘的雙手，見兩手握，雖然看起來並沒有，但薛宸卻知道，這就是徐素娥生氣的表現。

轉而又對薛雲濤說道：「父親，從前我竟不知自己有弟弟妹妹，原來他們一直養在徐姨娘邊，我照顧不到，如今他們進了府，便是薛家的正經爺和小姐，今後難道還繼續和徐姨娘住在一起嗎？」

薛宸這個問題問的相當正常，從前徐素娥在外面，自然是什麼都由著來，可如今進了府，要再如從前一樣自由就不可能了，首先一個，姨娘是沒有資格教養孩子的，即便是生母，也沒有資格的。

「從前在外頭沒有辦法，如今既然了府，自然是不能的了。你看著給婉姐兒和雷哥兒安排別的住就是了。」

薛宸應承下來，又問道：「住我來安排，可是弟弟妹妹的學業又該如何？」

果然薛雲濤有些猶豫，正不決之時，薛宸又開口說道：

「我瞧著弟弟妹妹很是懂禮，要不就這樣吧，弟弟今後是要科舉耀門楣的，便讓他去東府裡和西府的一些兄長弟弟一同讀書，東府裡的先生是老太爺的得意門生，學問和人品自是不用說的，弟弟去了那裡也總好過在府裡對著咱們這些人家，對他的學問也多有長進。」

東府和西府雖然分家，但這些年卻是來往甚，薛柯與薛林這兩位東西府的大家長都主張分家不分人，到底是脈親戚，打斷骨頭連著筋，薛家人丁興旺，家族好了，才能真正的為那種百年大家。

所以，前幾年開始，薛柯就在東府裡辦了家學，收的全是薛家嫡系旁支裡的子侄，請了甲子年的探花郎來府授課，對薛家子弟確實是大有裨益的。

薛宸的這個提議讓薛雲濤很滿意，本來他心裡也是這麼打算的，不過是想等薛宸過了這段彆扭時期，然後再提出來把薛雷送去東府上家學，可沒想到薛宸進角這麼快，這就敞開了心扉，事事為家裡著想起來了。

薛雲濤覺得十分欣，畢竟盧氏沒有給他生出個嫡長子來也是他這輩子的憾，徐素娥生下了薛雷，原本為了薛雷，他也想抬舉徐素娥的，但如今既然抬舉不了，那也是沒辦法是事，不管嫡出還是庶出，好好的把兒子培養才才是關鍵。

「如此甚好，那明日……不行，明日我衙所裡有事，要不……等幾日……」

薛雲濤似乎有些難事，薛宸便不等薛雲濤說完，就接過了話，說道：「做學問的事何其重要，哪裡能等爹你有空了才去呢，明日我帶弟弟去東府，東府的先生前幾日我也是見過的，徐姨娘的事東府也大多知曉，由我帶弟弟去應該也的。」

有了薛宸解圍，薛雲濤就果斷的點點頭，然後薛宸再接再厲的說起了薛婉，說道：

「至於妹妹的話……原本庶妹有長姐帶也沒什麼，只不過我與妹妹就只差一歲，好些道理我都未必弄的明白，如何能帶，別誤人子弟了才好，我院子裡有個平娘是管事媽媽，凡事給我掌著倒沒什麼，而妹妹剛來府裡，姨娘尚在，也沒有管事媽媽，要不然我安排一個教授禮儀和規矩的媽媽給妹妹，妹妹不去家學，就在府裡跟著媽媽學規矩好了，爹爹你看如何？」

薛雲濤連連點頭，只覺得再沒有比薛宸這個兒還懂事的孩子了，說話做事都十分周全，解了他的燃眉之急，哪裡有不應承之理，說道：

「就按照你說的辦。也不用太著急，婉姐兒才剛剛回府，休息個幾日也是無妨的。」

薛宸笑道：「爹爹放心吧，哪裡就有那麼快找到合適的管教媽媽呢，自然是讓婉姐兒休息夠了再開始的。」

至此，薛雲濤就再沒有其他擔憂的了，衙門裡還有事，連徐姨娘敬奉的糖茶也只匆匆抿了一口就出府去了。

薛宸讓丫鬟帶著薛婉和薛雷去花廳吃點心，偌大的主院廳堂，徐素娥端莊規矩的站在下首，鼻眼觀心，薛宸不說話，亦不敢開口的老實樣子。

薛宸看著，喝了一口糖茶就放在一邊，然後開口說道：

「姨娘初府，有好些事該跟姨娘說清楚的。」

徐素娥不驕不躁，安安分分的給薛宸屈膝行禮，溫說道：「敬聽小姐教我規矩。」

看著徐素娥這樣，薛宸就笑了，姿態輕鬆的說道：

「姨娘說笑了，我才多點大，哪裡會教姨娘規矩，這些都是管教媽媽的事，我可不管。我要和姨娘說的是咱們府上的事，姨娘進了門，就是薛家的人，咱們薛家上上下下都有些什麼人，總還是要告訴姨娘知道的。」

說完這些，薛宸便對守在一旁的衾說道：「去把田姨娘請來。」

不一會兒，田姨娘就扭著腰肢趕了過來，原本以為還能再見老爺一面，因而走的特別帶勁兒，很快就來了，一看哪裡還有老爺的半點影子，就只剩大小姐和一個看模樣就扎眼的新姨娘。

「田姨娘，這是徐姨娘，爹爹新納的妾，你比早門，自然是的姐姐，今後妾侍之間有什麼事，你多教著一些徐姨娘，哪裡該去，哪裡不該去，那些人能見，哪些人不能見，這些全都要事無巨細的教導徐姨娘，若是今後在這方面出了岔子，自然就是找你的。」

田姨娘看著薛宸，一時不太明白這位大小姐的意思，徐姨娘雖然是剛進府的新姨娘，可是誰不知道是老爺養的外室，兩個爺小姐生在那裡，可從來不敢奢老爺會把排到這位前頭，可咱們這位大小姐，也不知是揣著明白裝糊塗還是怎麼的，一來就把和徐姨娘的輩分定下了，還給了管教徐姨娘的權利，這可不是一件小事，宅門後院之中，先來後到的輩分定下了，那可是有很大區別的。

看來這位大小姐是想抬舉來制新門的徐姨娘了，這對於田姨娘來說，可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小姐這是給機會遞投名狀，可要好好把握才是。

這個府裡如今沒有主母，嫡出的大小姐自然就是後院的獨一份兒長，其實說白了，府裡的事，老爺能管多啊，從前是主母管，如今主母故了，自然就是大小姐管，只要把大小姐給哄高興了，那今後這府裡還不是想橫著走就橫著走的嗎？

當即喜笑開的應下，說道：「是，妾一定好好教導徐姨娘，不讓出半點岔子。」

薛宸滿意的點了點頭，就看見徐姨娘的兩隻手，的都有些發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