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帥是不會讓我有機會同白蓁蓁單獨相的。我也隻能見機行事了。

    出門時，飄起了蒙蒙細雨。蕭弈崢幫我裹了鬥篷，可我還是覺得寒浸浸的。

    在西南角的小樓外，白蓁蓁正被幾個下人看著往裏麵走。我指給的丫鬟春桃跟在後抹眼淚。

    而白蓁蓁卻沒哭。還是穿著進府那日的鵝黃洋裝，腰桿得筆直，下倨傲地揚起，歐式宮廷卷發一不。

    雨凝了雪，簌簌下落，星星點點落在的發上，上，仿佛給這淒楚的一幕又憑添了一抹涼薄。

    在進門的前一刻，白蓁蓁忽然駐足，轉回瞪著蕭弈崢和我。那雙淩厲的杏眼裏，有憤恨，有哀怨，也有不甘。

    我趕讓荷香和翠柳將準備好的一箱子日用品搬過去，也趁機快步走到白蓁蓁跟前。

    我聽見自己的心髒劇烈地跳——這是我唯一的機會。

    可見我過來，白蓁蓁卻先聲開了口：“我……從沒想過害你……”

    神態高貴，目裏帶著不屑與驕傲。我明白，那樣的名門閨秀是不齒做那種下三濫的勾當的。

    我趕低聲音道：“我知道。他拘你，也不是因為我。我想知道……”

    我剛開了個頭，就聽到了軍靴踩在地麵上冷無的聲音。雖然背對著他，但我仍可以想象出，蕭弈崢正著臉一步步朝這邊近的樣子……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手也不聽使喚地開始發抖。

    問還是不問？若是問出了口，一旦被蕭弈崢聽到，後果不堪設想。可若是不問，就真的沒機會了……

    就在這時，後的腳步聲忽然停了。接著，我聽見蕭弈崢警覺地大喊了一聲：“誰？”

    我和白蓁蓁都循聲去，隻見一個白影騎在角門上，正準備往下跳。那人定是沒料到裏麵會有這麽多人，又被帥一聲吼，唬了一大跳，一栽歪便掉了進來。

    而蕭弈崢已經掏出了槍。

    “大哥，大哥，別開槍！是我！是我！”

    那人嚇得連滾帶爬地來到了蕭弈崢跟前。

    我這才認出來，原是蕭弈崢同父異母的弟弟蕭弈嶸。府裏下人都他“二爺”。

    說來也奇怪，蕭弈崢與繼母聶芳水火不容，可待生的這個兒子卻還不錯。我曾暗自分析過，許是因為他是蕭弈崢唯一的兄弟吧。

    大帥蕭烈雖娶了四房姨太太，也生過三個兒子，卻都沒養大。不是病死，便是出了意外。隻有聶芳生的蕭弈嶸平平安安長大人。

    蕭弈嶸與蕭弈崢雖是兄弟，格卻截然迥異。這位二爺對軍事政務從不上心，日裏隻知道吃喝玩樂，若是遇到什麽新奇玩意兒，在外麵呆上十天半月不回府也是常有的事。

    瞧眼下的景，這二爺定是又在外麵晃了許久，怕走正門被老子抓住訓斥，便想著從大哥住的西院溜進來。可偏巧正趕上了白蓁蓁遷進小樓的時候。

    蕭弈崢見是他，皺了皺眉，把槍收回去了。

    蕭弈嶸則嬉皮笑臉地直起子，又拍了拍白西裝上的灰塵，接著用一雙桃花眼四下掃了一圈，最後把目鎖定在了白蓁蓁的上。

    “大哥，大清早的，你跟大嫂這是在做什麽？哎，那個小人兒又是誰呀？我怎麽從沒見過？”

    言語間，他的目就那麽放肆地在白蓁蓁上掃來掃去，帶著幾分撥的意味。

    蕭弈崢咬咬牙，不耐煩地低聲道：“新進府的二姨太。”

    “二姨太？”蕭弈嶸登時瞪大了眼睛，又狠狠朝白蓁蓁瞥了兩眼，“大哥，不對呀，你跟大嫂那麽恩，連去前線打仗都不帶隨軍夫人。何時娶了二姨太？”

    也難怪蕭弈嶸會震驚。督軍府上上下下，都知道帥專。去前線，即便普通的軍都可以帶上一位無名無份的隨軍夫人，但蕭弈崢從沒有。

    而蕭弈嶸腦子轉得極快，忽然眼睛一亮，指著白蓁蓁問道：“莫非……是登報的那一位？”

    白蓁蓁之前鬧出那麽大的靜。這位二爺即便一直在外麵玩耍，也應有所耳聞。

    蕭弈崢的眉頭皺得更了，不想再同蕭弈嶸廢話，隻朝下人們揮揮手，沉聲道：“趕帶進去。”

    我顧不上許多了，急忙拉住了白蓁蓁的手，急切問道：“雲家滅門到底是誰所為？”

    白蓁蓁先是一怔，接著微微揚起角扯出了一難以捉的笑。與此同時，的眼中閃爍著興的——那是一種本以為輸得本無歸的賭徒，忽然又發現了一個籌碼的興。

    “想知道？哼，我出去，或你進來……”

    輕飄飄丟下一句話，轉便走進了樓門。

    “咣當”一聲，落了鎖。我的心也跟著一震。

    這時，蕭弈嶸又嚷嚷了起來：“哎，怎麽鎖上了？大哥，你怎麽這樣對待小嫂子呀？”

    蕭弈崢已經轉往回走了，隻丟給他一句：“暗害你大嫂。”

    我不在心裏冷笑——帥真是無時無刻不在利用我。他將白蓁蓁關起來，明明是因為是白家的一枚棋子，需多加防備，再加上昨日言語間差點說出了跟雲家有關的，他要殺人滅口又未功。可他偏偏要拿我巧立名目。

    眼下，二姨太謀害夫人的罪名算是坐實了。

    接下來，蕭弈崢回大白樓理政務。而我則帶著翠柳和荷香回了靜園。

    至於那位二爺蕭弈嶸，則對著小樓連聲歎幾句“可惜了”之後，便又尋個小路從西院回東院了。

    而我這一天又是魂不守舍。白蓁蓁的那句話，一直在腦中盤旋。

    “我出去，或你進來。”

    很明顯，“我出去”，是想利用雲家慘案真相這唯一的籌碼，我出手相救。而“你進來”則是對我的怨懟和詛咒。嫉妒蕭弈崢對我的專，自然也想看到我落得同一樣的下場。

    前者，是高估了我在帥心裏的分量。而後者嘛……

    我略微思忖，不笑了——我若真進了小樓，你便要告訴我真相。白蓁蓁，你可千萬別食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