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狽胎

昨晚的兔妖自然早已被周道獻祭給了祖師爺，換了一道太劍符。

「在那裏。」

周道指了指角落的一口赤鐵棺材，面部紅，心不跳地說道。

一般剛剛斬殺的妖都是封在妖棺，灑上化邪砂，待得三天三夜，邪祟化盡之後才能請出來，理焚燒。

王小乙瞥了一眼，有些畏。

昨晚，他差點著了道，心有餘悸。

「道哥，聽說兔妖的牙齒能夠練一種【妖珍】，能不能勻給我？」王小乙低了聲音，出猥瑣之。

「你還真是下流在明面上啊！」周道愣了一下，旋即撇了撇道。

《妖司工作手冊》裏記載，兔妖善汲月華，乃是至妖。

傳聞它的牙齒凈化之後，研磨，子以茶湯喂服，能夠抑制，但行房事，即便沒有任何安全措施，也不會有孕。

除此之外，子服用這種牙后，燥熱，催助興，曾經在青樓春院風靡一時。

「取兩顆兔牙應該不問題吧！」王小乙攛掇道。

「朝廷有嚴令，止以任何形式，任何方法製作及販賣【妖珍】，我們作為公務人員，更應該以作則，恪守本分。」周道義正言辭道。

妖司乃是隸屬朝廷統管，若在前世，等於是公務人員，鐵飯碗，多人考都考不進來。

王小乙這是要利用職務之便，薅公家的羊。

「一旦被人發現，不但要捲鋪蓋滾蛋，還要被發配充軍。」周道斷然拒絕。

王小乙聞言，出愧赧之。

昨晚在醉春樓，他是喝大了，跟著老相好炫耀自己在妖司有多牛，這才打開了對方的話匣，談起了這勾欄間的傳奇葯。

原本，王小乙也是隨口一提。

「好啦，自信點，憑你自己的能力，就算沒有妖珍，也能讓姑娘們第二天說不了話。」周道拍了拍王小乙的肩膀道。

「道哥，你懂我！」

王小乙了姿，讓自己盡量看上去自信一些。

這一天，整個妖司都沉浸在徐乾突破高升的氛圍之中。

那些斬妖衛都忙著恭賀結，也沒有新活。

傍晚時分，眾人前往醉仙人，喝徐乾的高升酒。

「竟然沒有請我們！？」王小乙火冒三丈。

這頓高升酒，徐乾也只請了斬妖衛而已，至於其他人，本就不在他的名單。

他本就心高氣傲，如今突破至驅符化煞，更加不將他們這些低級公職人員放在眼中。

「意料之中。」周道本不在意。

這種人，他前世的時候見多了往來無白丁，眼睛永遠是朝上看。

算是親戚，夠不著他的圈子，這種人都不會看你一眼。

「別生氣了，只要你變得比他強，在他頭上拉屎都可以。」周道隨口安了一句，夾著一個包裹，離開了妖司。

圓月東升，寒驚起，佇立枝頭。

南城偏僻，多是販夫走卒聚居之所。

周道來到一座院子前，推開硃紅的大門，徑直走了進去。

屋，黃昏的燈亮著。

「你總是這麼準時。」

穿灰布的老者看了看走進來的周道，咧笑了。

「我要的東西呢？」周道坐了下來，似乎與老者頗為稔。

老者佈滿褶皺的麵皮輕輕一抖，也不說話，從後搬出一箱子，直接打開。

腥臭之氣撲面而來，裏面卻是放著一條紅鯉魚，角生出了長長的須子，額頭上還有一片金鱗。

江鯉生須，額長蛟鱗，這是化妖的徵兆。

很顯然，這是一條鯉魚妖，不過已經死了。

「你可真夠敬業的，妖司的活都不夠你忙的，還自己滿世界的找妖！」老者咧笑道。

作為黑市販子，袁老見過不人，不過花錢買妖骸的倒是不多。

大多數都是對於煉製好的【妖珍】興趣，這也是黑市主要流的貨。

「都是為了工作！」周道倒也沒有多解釋。

為封妖師，這重份很好掩蓋了他的真正目的。

妖太的時候，他才會找袁老，從黑市購買妖骸。

「你們妖司工作力這麼大，封妖師都要背指標！」袁老隨口道。

周道笑了笑，直接手就要抱過箱子。

砰……

就在此時，袁老大手下，將箱子蓋上。

「一手錢一手貨！」

周道一抬手，將懷裏的包裹放在了桌上，解開。

裏面乃是一方木匣，打開后，一枚宛若玉石的胎盤浮現眼前。

「好完整的狽胎啊！」袁老咧笑道。

周道是他主顧之中，唯一用【妖珍】易的。

因為在妖司工作，周道的位子可以搞到不【妖珍】，他也因此為袁老重要的貨源之一，一轉手，中間差價就賺翻了。

「這東西也有人要嗎？」周道隨口道。

獻祭只能用完整的妖，因此，許多有價值的邊角料都被他練【妖珍】，賣給袁老。

所謂狽胎乃是一種奇特的【妖珍】，它能夠讓人獲得心之人的芳心。

《妖司工作手冊》妖篇上有載，古時候有種異做狽，傳言乃是狼的近親，極短，多藏於山川古，殊為稀有。

據傳狽誕下的胎兒乃是妖，若是以湯藥服用，可以吸引異，多子多福。

隴西有一青年，登山踏青，誤古，尋到狽胎，回去之後研磨藥，以湯喂服。

未過多久，青年慕子來尋，原來子與未婚夫爭吵，找他傾訴。

青年大喜，百般寬。

第二日，子與未婚夫和好如初，對青年連連稱謝，稱他重要無比。

青年心中歡喜，一直守在暗，默默奉獻。

後來沒過多久，子婚約告吹，轉而投青年懷抱。

次月，兩人婚。

五個月後，子誕下了一對龍胎，一家四口快樂地生活在一起。

「這世上總有癡男怨。」袁老笑了。

他的這位主顧已經求了好久，才等到周道的這枚【狽胎】。

據說，他心儀的那位子總是對其若即若離，既不拒絕，也不會再進一步。

無論他付出多，總是只能得到一兩句讚許的話。

有了這枚【狽胎】，必定可以抱得人歸。

「狗都沒有好下場。」周道懶得打聽，抱著箱子便要往外走。

「小子……」袁老突然住他。

「怎麼了？」

「你還年輕，這行干不久的，有沒有想過離開妖司。」袁老如同長輩般，笑著道：「我可以幫你。」

在他看來，封妖師實在沒有什麼前途，尤其是年輕人，本就不該將大好的年華浪費在那裏。

周道略一沉，突然回首，認真道：「袁老，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

「什麼？」

「工作沒有高低貴賤之分，只是社會分工不同。」

話音落下，周道飄然而去。

袁老看著周道遠去的背影，怔然的眼眸里頓時湧現出一抹駭人的芒。

「君子固窮，寵辱不驚！」袁老忍不住贊道。

別說小小的平安鎮，放眼天下有誰能夠甘願做一個小小的封妖師，一干就是兩年？

面對機會，卻無於衷，選擇繼續沉澱，在這樣平凡的崗位上發發熱。

這樣的心！這樣的年輕人，實在太難得了。

「周道……」袁老眼睛微微瞇起，喃喃咀嚼著周道的名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