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目的地是一座新開的遊樂園。

    遊樂園位於郊區，夜幕漆黑一片，整個遊樂園卻燈火通明，門口的霓虹招牌、五彩的旋轉木馬、絢麗夢幻的天，和可搞怪的漫人，匯另一個有趣的世界。

    薑黎聽同事們說過這個遊樂園。

    但自己從沒來過。

    也沒想到謝衍會帶來這兒。

    薑黎跟著謝衍往遊樂園裏走。

    有一部分遊樂設施已經關停了，黑漆漆的一片，在其他設備的照明下，能看得清楚大致的廓——過山車、跳樓機、大擺錘、海盜船……

    跳樓機旁邊有一隻大恐龍，大概有三四個人高，張著大，時不時搖搖頭、晃晃尾。

    在半明半暗的燈映襯下，它看起來有些詭異和恐怖。

    薑黎跟在謝衍邊，小心翼翼地往前走。

    那隻恐龍突然發出一聲怒吼，眼睛變了綠，腦袋也低下來，正好朝著薑黎的方向靠近。

    極強的迫襲來。

    一瞬間，薑黎嚇得魂都沒了。

    慌不擇路地往前跑，不料卻撞上一溫暖的膛，磕得額頭生疼。

    薑黎痛得“嘶”了聲，連忙捂住額頭，後退一步。

    然而還沒來得及退開，就被某人拽住胳膊，重新撈回他的懷裏。

    謝衍一隻手搭著的肩膀，低頭查看的“傷勢”。

    他眉頭皺得很深，看起來比這位當事人還張。

    “你沒事吧？”謝衍修長的手停在半空中，想靠近，又怕弄疼，聲詢問，“怎麽樣了，疼不疼？要不要去醫院？”

    去醫院倒真是……大可不必。

    估計還沒到醫院呢，傷口已經愈合了。

    “不用，”薑黎使勁按著額頭，輕聲說，“不用去醫院，我一下就好了。”

    謝衍把在額頭的手輕輕拉下來，他彎下腰，借著明明滅滅的燈，認真地查看的傷勢。

    “有點紅，但是沒出，”謝衍的掌心覆上了的額頭，聲說，“我給你。”

    薑黎有點不知所措。

    突如其來的關心和溫，讓有些無所適從。

    下意識地逃避，往後退。

    謝衍像是提前察覺了的作，掌心控著的後腦勺，將人重新帶了回來，力道不輕不重地，卻帶著幾分不容置疑的意味。

    他聲音放得更輕更和了，像是哄小孩子似的，“聽話，別，我輕點給你。”

    不知道是因為他這話太溫了，還是因為他的手著後腦勺，讓無路可逃。

    總之，薑黎沒再拒絕，乖乖地站在那，任由他的額頭。

    四下寂靜無人，隻有後的恐龍偶爾發出幾聲低音怒吼，伴隨著笨拙的搖頭擺尾的姿勢。

    但是，薑黎好像沒那麽害怕了。

    謝衍低著頭，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相撞。

    他離太近了，近到薑黎能數清他睫的數量，看見他角彎起的弧度，以及他漆黑的眼中的自己。

    那裏像是一片湖，像地球大氣層外的一個超大漩渦，他就這樣安靜地看著，生生將吞噬，沉溺……

    謝衍還在盡職盡責地給額頭。

    著著，他發現這姑娘的耳朵紅了，接著，耳朵連著脖頸那一片也紅了，在漆黑的夜裏，像一朵燦爛絢麗的玫瑰。

    人采擷。

    謝衍眸深了深，結無意識地滾了滾。

    偏偏薑黎表麵一派正經，若無其事的模樣。

    謝衍低頭看幾秒，勾了勾。

    再下去，恐怕不太好收場，所以他適時停了手。

    “好點沒有？還疼不疼？”

    “好多了，”薑黎說，“謝謝你。”

    “薑黎，我們是朋友，朋友之間用不著這麽客氣。”

    薑黎愣了下，“嗯，好。”

    所以他剛才的行為，也隻是出於對朋友的關心和照顧？

    這樣便說得通了。

    謝衍一向對朋友不錯，對江墨琛，對。

    那剛剛腦子裏都在想些什麽，隻怕是能夠拍一部偶像劇了吧……

    薑黎歎了口氣。

    ——

    再往前走，是一個巨大的天鵝湖。

    湖麵上有好幾隻白天鵝，有的將頭埋在自己翅膀下小憩，有的仰著漂亮的天鵝頸、在湖裏遊來遊去，而有的單腳站在岸邊睡覺。

    旋轉木馬的燈落在湖麵上，波粼粼，觀的小火車載著輕快的音樂，繞著天鵝湖轉圈……

    這一切得太不真實。

    薑黎好像闖了另一個世界。

    後知後覺地發現一個問題，“為什麽這一路走來，好像隻有我們兩個人，其他遊客呢？”

    謝衍看著湖麵上晃的波紋，睜眼瞎掰，“可能大家都回去了吧，畢竟這麽晚了。”

    薑黎拿出手機看了一眼。

    差一分鍾淩晨十二點整。

    “確實不早了，怪不得……”

    還沒說完，突如其來的“嘭嘭嘭”的炸響徑直截斷了的話。

    不遠，湖麵對岸，無數金的流衝上天空，爭先恐後地在夜幕裏綻放出絢爛的焰火！

    流溢彩，伴隨著劈裏啪啦的聲音，一瞬間，絢麗的焰火照亮了整個夜空，遊樂園亮如白晝！

    薑黎完全呆住了。

    煙花還在繼續，宛如萬箭齊發！流火四散時，馬上有新的焰火綻放，五六的焰火織在一起，將夜空映襯得瑰麗又夢幻。

    將腦袋埋進翅膀裏的白天鵝也探出頭來，好奇地張著。

    謝衍轉頭看向薑黎。

    目不轉睛地抬頭著天空，絢麗的焰火將白淨的小臉映亮，眼底亮晶晶的，像藏著無數的星。

    謝衍不自覺地彎起，看著和的側臉，在心裏悄悄說，“生日快樂，黎黎。”

    “願你此生自由自在，長樂未央。”

    “我又多你一歲。”

    ——

    直到去餐廳的路上，薑黎還呆呆的，完全沉浸在剛才那場盛大的煙火秀裏，沒回過神。

    謝衍勾了勾，手在的眼前揮了下，“怎麽了？發什麽呆呢？”

    自從恐龍事件後，兩人的關係好像親了許多。

    薑黎對於他這樣的小作完全不排斥。

    “我在想剛才那場煙火秀，”薑黎眼眸亮晶晶的，揚著角，神采飛揚的模樣，“真的好漂亮啊！”

    謝衍笑了下，“確實很漂亮，你要是喜歡，下次還可以來玩。”

    “煙火秀一直是這個時間點嗎？”

    其實謝衍也不知道，“應該是吧，我今天是第一次來。”

    “第一次來嗎？”薑黎微微驚訝。

    “嗯？”

    “我覺你對這裏很悉，還以為你經常來呢。”

    謝衍矜持道，“沒有，真是第一次來。”

    他當然不會告訴，為了確保今天的環節不出差錯，他在遊樂園裏泡了一整天，反反複複和負責人確認細節，連煙花的數量都倒背如流。

    唯獨忽略掉的，是那隻大半夜還在營業的電恐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