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稍作回憶，林皎月的面卻微微凝滯。

想起前世，林妙的婚事，再過幾天好似也突然定下了。

莫非正是應了這個說法，如果長未定親，們兩個妹妹也不好急著出門？

林皎月懷疑有這個原因在，貴人們都不愿意落人口舌，只是想起那會兒林妙要嫁的人，以及后來傳聞中的遭遇，心卻有些沉了。

大伯父替長姐尋的夫婿宣平侯世子，是個驕奢逸，且對屋里人手的紈绔子弟。

兩人又說了幾句姑娘家的屋里話，林妙細心察覺三妹妹似乎還有心事，便也直接問了出來。

雖然不過一盞茶的時間，卻覺得，這位妹妹似乎與旁人說得有些不同。

往日與林皎月相不多，昨日也因不適沒有去會場，可今日怎麼看，林皎月都只是一個溫吞的小姑娘。

林皎月自然不會將自己對林妙的擔憂直接告知，而是借口將自己想替林閬找師傅的話拋了出來。

得讓阿閬真學些武藝傍，還不能沈姨娘發現，徒增擔心，對于還是個姑娘家的林皎月來說，確實不是什麼容易活。

“這不難，”林妙抿笑了笑，“我有認識的朋友兄長便是開武館的，私下定個章程，簡單的傍功夫可以教教，咱們不告訴沈姨娘。”

林皎月當即笑出來：“那太好了，待阿閬學些皮了，我讓他給您打拳看！”

也能在府中，多仔細些家人。

沒想到竟然如此快就落實了一件事，林皎月無比慶幸，只是大姐姐的婚事先前沒放在心上，如今突然想起，讓暗自又不安了起來。

這一世，只想護好自己的家人，而對自己好的，便是家人。

不過林皎月很快便沒有工夫為大姐姐的事不安了，因為宮中傳旨，請進宮一趟。

南坪伯府如今除了林茂年在朝中任職，其他人其實早就遠離了朝政，立志做個風雅的閑散世家，誰料這一道旨，將南坪伯府、將林皎月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庶，一下子推到了風口浪尖。

原因無他，前陣子傳得很猛的那個流言，說顧督公喜的，就是南坪伯府的這位三姑娘。

“督公可要攔下這相看？”

梅九跟在顧玄禮后，一邊看他殺人，一邊在簿子上畫正字。

顧玄禮作未停，卻在漿迸濺中，空回了他一聲笑：“咱家很閑？”

梅九噎了下。

“膽子大著呢。”

顧玄禮倒是希文帝能再努把力，將人更早些嚇跑，可惜對方如今翅膀也漸，默許了那幫子酸儒借此事來打自己，便不會太快打臉，轉頭對個小丫頭如何。

顧玄禮咧了咧角，將刀劈進敵人后背，又游刃有余地，連服帶人皮剜了幾層下來，疼得人吱哇狂。

他俯一把提起對方后頸，像貓兒那般輕松地對上：“說，你們的領頭是誰，咱家……給你留個命兒。”

既無人阻攔，林皎月進宮便了板上釘釘的事兒。

周氏端著嫡母的態度，訓斥了一番哭哭啼啼的沈姨娘，又假模假樣地代了林皎月幾句，林皎月才跟著宦進了宮。

心中還是有些張，前世雖然進了寧王府，但不待見，別說進宮了，連出院都是有的，如今卻因著一個宦的“喜歡”，得了此般殊榮。

神復雜，下意識就朝著在前頭領路的宦背影看去。

這宦恐怕份不低，路過的宮人見到都沖他行禮，林皎月卻覺得，對方背影佝僂，形瘦小步履虛浮，風一吹都仿佛要倒了。

忍不住想起顧玄禮，兩次相遇，雖場面都匆忙，但他給的印象，卻是乖戾、強大、不容違抗。

宦也不全都是一個樣的。

這般暈暈乎乎地想著，便被宦領去了后宮。

原來今日召見的不是圣上，而是段貴妃，但后位空懸，段貴妃是位份最高的后妃，得召見，同皇后召見、圣上召見也沒什麼區別。

椒臺殿中，林皎月行了禮后，便恭恭敬敬地垂下頭，不敢冒犯那位獨得圣寵的貴妃，只由著對方問一句，答一句。

多是問些尋常問題，問答間，林皎月聽著對方聲音輕，語氣也十分溫和，自然而然也放松了很多。

最后，段貴妃品了口茶，慢慢放下杯盞：“你是個好姑娘，本宮便問你最后一個問題。”

林皎月默不作聲地等候著。

“本宮將你許給廠衛司顧督公，你可愿？”

林皎月知道，前面的那麼些都是虛的，只有這句，才是今日來真正要問的。

而且召都召了，這是詢問嗎？

一個庶若真有拒絕的權力，上輩子也不至于落到那副田地。

這是敲打，是通知。

深吸了口氣，雖輕卻堅定地回道：“回娘娘，小愿意。”

要嫁個權勢滔天乖戾無常的宦，不愿意也得愿意，畢竟那人已經當面提點過自己膽大了。

想起那人側目看，一雙狹長的目明明噙著笑，卻又冷的人害怕，林皎月心想，確實只有膽子大，才愿，才敢嫁他。

殿安靜，香爐裊裊升煙，垂直而上，散作一團，最終消逝。

許久之后，上首的貴妃才默然道了句那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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