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種憂外患加起來,無論是歷代哪一位明君遇上了,恐怕都要方寸大,急得口舌生瘡。
如今的陶臨淵,就是在寒天臘月里腚穿皮襖——顧得了上,就顧不了下。
可攝政王居然惦記在如此岌岌可危的局勢下,收復大魏百年前因戰敗而割讓給金國的故土,未免異想天開了些。
書房里的閣大臣與魏無晏想法一致,紛紛勸阻攝政王莫要貪功冒進。
陶臨淵神淡淡,命詹公公打開桌案上的紅木匣子,將里面的信箋拿給幾位大臣過目。
片刻后,書房響起一陣陣氣聲。
嵩宰相捧讀信箋,他猛地睜大渾濁的雙眼,枯枝般的雙手忍不住的輕。
“攝政王,西夏王真的愿意與大魏聯手,共同擊退金人?”
陶臨淵頷首,沉聲道:“本王數月前與西夏王在幽州相見,彼此立下盟約,決定合并兵馬,將金人擊退回燕山以北。作為回報,西夏得隴西,酒泉二郡,而大魏則可趁機收復天水和北定二郡。”
“老夫不敢遙想,有生之年,還能見到天水,北定二郡回歸大魏故土。”
嵩宰相潸然淚下,其余幾位閣大臣也是熱淚盈眶。
是啊,百年前的割地之恥,永遠深烙在每個大魏子民心中,哪怕這麼多年過去,亦不曾磨滅,消退半分。
“王爺此次若是能收復之地,定會得百姓擁戴,人心向背,就算魏潯在荊州招兵買馬,終不得民心。”
“是啊,若有了燕山這道天然屏障,咱們只需加固山下城池,每年也不需派重兵駐守,如此一來,還能節省不軍費開支。”
相比于書房里歡呼雀躍的幾位臣子,陶臨淵神波瀾不驚,待眾人冷靜下來后,繼續與兵部商討糧草與輜重的運送事宜。
魏無晏垂下頭,深吸了一口氣,提筆沾磨,繼續默默抄寫。
日落西山,垂拱殿議政的大臣們終于退去。
陶臨淵看向博古架后那道纖瘦的背影,小皇帝仍伏案倦首,筆耕不輟。
他抬手阻止要上前奉茶的詹公公,朝著聚會神的年走了過去。
第8章 君臣作畫
魏無晏將象牙狼毫筆搭在水晶靈之孟筆架上,扭了扭略有泛酸的手腕。
抬眸看向書房,見房中只有詹公公一人在收拾桌案上的皿,心想攝政王應是理完政事后,出去氣了。
魏無晏一時興起,出一張澄心堂紙,又從筆架上挑揀出質較的鼠尾筆,沾了幾下墨水,便開始筆墨橫姿起來。
不一會兒,一個個人躍然紙上,細細看去,原是幾位穿朝服的男子長脖子張著一張輿圖,而輿圖旁邊,站立著一位姿拔如松的男子。
魏無晏自打從上書房輟學后,整日呆在漓錦殿無所事事,除了平日看一些閑書,唯一的好就是丹青。
除了山水花鳥,最擅長人丹青,時常會坐在花園的八角亭中,觀察匆匆來往的宮人,抓住他們上的特,草草描繪上幾筆。
今日突然興起,手下筆墨流暢,寥寥幾筆就把方才書房里眾位大臣歡呼雀躍的表刻畫得栩栩如生。
只是在描繪攝政王那張下飯的俊臉時,白玉桃形硯堂里墨漸。
“小福子,快來給朕來研墨。”
魏無晏喚了一聲守在旁的小福子,繼續埋頭作畫。
心無旁騖的自然沒有注意到,一道頎長清雋的影正立在旁,在聽到的喚聲后,抬手阻止要上前的小福子,男子骨節分明的長指揀起紅木盒里的墨錠,在硯堂上研出墨。
重新沾墨的魏無晏很快完了畫作,隨手在空白書寫下幾行詩:“驍勇不失年狂,上登青天攬日月,下闖東海洗乾坤。”
看向完的畫作,滿意地挑了挑黛眉,歡快問道:“小福子,你看朕畫得如何?”
“陛下妙手丹青,筆墨妙。”
聽到頭頂傳來攝政王清冷的聲音,魏無晏眉峰回落,手握的鼠尾筆驚得一抖,霎時間給畫中八面威風的玉面郎君添了一小撮佞臣面相的小胡子。
“卿...怎麼一聲不吭站在朕后,真是嚇了朕好大一跳。”
魏無晏訕訕笑道,想要將桌案上墨跡未干的畫作收起來,卻被攝政王抬手走。
“陛下畫得不錯,只是畫中的輿圖涉及大魏機,還請陛下忍痛割,將此畫賜予微臣保管。”
攝政王話說得客氣,還未等魏無晏開口應準,便把畫給詹公公收了起來。
魏無晏眼睜睜看著詹公公將自己又一條得罪蛟龍大人的罪證封畫軸,心中哀嘆一聲。
與攝政王結下的梁子,怎麼好似民間的印子錢,越滾越多了?
估攝政王清理完阻礙他化神真龍的攔路虎,待男子黃袍加的那一日,就是踏往極樂之時。
“攝政王客氣了...朕潦草一畫,未能刻畫出卿一半英姿,待到今年春蒐的時候,朕定當嘔心瀝,為卿作上一副獵虎圖,再讓禮部用赤金寶石裝裱,懸掛在書房正堂之中。”
陶臨淵薄微勾,黑沉沉的目打量起一臉惋惜的小皇帝,饒有興致道:“不知皇上的丹青之技師傳何人?”
魏無晏誠然道:“朕不曾得名師指點,只是閑暇之余的消遣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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