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一條魚
「我離經叛道的人生,因步正軌。」
·
鄭意眠從地鐵口出來的時候,正好收到班長髮在班群裡的消息。
語音消息裡,班長再三提醒道:「我再提醒大家一次啊,我們聚會的位置在鶴泉度假酒店,地鐵出來走十五分鐘就到了,大家不要找錯了啊。」
這是他們的高中畢業聚會,拿來慶祝嶄新的大學生活。
聽完語音,鄭意眠點開地圖App,看了看導航的路徑,確定自己沒有走錯,這才加快腳步,走在夏夜粘稠沉悶的空氣中。
七月末的w市依然堪稱火爐,就連晚上都能覺到燥熱。
空調外機孜孜不倦地往外噴著熱氣,沿街商舖燈火通明,大門閉,不肯讓熱風鑽進店。
快走到目的地的時候,在外面的一條巷子裡,傳來斷斷續續的哭聲。
「求你們了,別這樣……」
鄭意眠覺得這聲音悉,不由得頓了頓腳步,折去了巷子口,藉著昏黃路燈往裡看。
哭求的男生李天,是們高中裡一個神智不大健全的人,獨來獨往,有時候說話也說不清。雖然人看起來有點傻,但絕對不壞--有次從老師辦公室出來,手裡的作業被人撞倒了,李天曾經幫撿過。
但是,因為看起來就很好欺負,學校裡有部分人,專門以欺負他為樂。
這次聚會很多班都在一起辦,自然會到很多別班的人。
李天面前站了兩個人,此時,爲首的那個人正下他上的西裝外套,放在手上晃著:「喲,我們天天今天還穿了西服啊,這麼正式,是準備幹嘛?」
另一個人往他上踢了一腳:「怎麼,以爲穿點高檔的,就能掩蓋自己是弱智的事實了?」
李天著肩膀,目恐懼,但還是弱地乞求道:「服還給我好不好?」
「好你媽!」有人直接把李天踹到地上給坐著,「你能竪著出去就不錯了,還指我讓你穿這麼好的?你配嗎?服沒收了!」
李天搖頭,想去搶服:「不行,你們不能這樣……」
「哪樣啊?!」那聲音聽著就兇神惡煞,「你今天是長膽子了是吧,敢我,我他媽讓你……」
那人話音未落,出手就準備給李天一拳。
手揮出去的片刻,忽然被人狠狠在半空中截住,往一邊一推。
另一道懶散又帶著些微氣的聲音響起,不輕不重,卻莫名帶著某種人的威懾力。
「讓他怎樣?」
鄭意眠摀住,心裡卻是一鬆。
有人來了。
那幫打人的小混混裡,有人認出來人:「梁寓?!」
燈綽綽,將他的廓綫模糊描了個大概。
拓在墻壁上的側面流暢好看,鼻骨高,薄閉,廓深邃耐看。發頂蓬鬆,跟他人一樣,帶著一漫不經心的慵懶。
他側頭,雖然像是在笑,但語氣裡裹著一層令人驚懼的危險:「我問你話呢啊。」
小混混那邊兩個人,一個人已經開始抖了:「江哥,梁寓來了,我們幹不過的,跑吧。」
被做江哥的人起先還弓著子,不知道想到什麼,忽然就直背脊了:「跑個屁!我們兩個人,還怕他一個人不?」
話音沒落,墻上映照的人影混做黑黢黢的一團。
以一對二,鄭意眠起先還一把汗。
梁寓手長長,利用這樣的優勢,完全不會落於下風。
拳來的時候,他左閃,快速躲過。接著,他抓住一個人的手腕,一用力,把那人的手臂旋到肘尖朝上,那人悶哼一聲,完全被他制服住。
他一踢那人窩,很快就把人踢倒下了。
第二個人準備在他後襲擊,他猝然轉,抓腕托肘,鎖,把無法還手的第二個人扔到一邊。
第一個人搖搖晃晃站起來,又給他肚子一拳,梁寓很快捉住他的手,往外用力旋臂。
與此同時,梁寓自嚨中發出一聲嗤笑:「也就這麼大點能耐……哪來的膽子狗仗人勢欺負人?」
他輕鬆把人撂倒,站在燈下輕微著氣。
不知道是不是鄭意眠的錯覺,恍惚間,他的視線,好似落在上,雖不過須臾一瞬。
很快,兩個人開始前後夾擊。
不知道過了多久,有人大喊一聲:「警察來了!」
梁寓手一頓,手下的人速閃出來,被另一個人攙著往前跑。
「我們打不過了,快跑吧!」
--原來是他們發現自己打不過了,借警察來了逃跑的。
梁寓出修長手指解開襯兩顆鈕扣,膛大力起伏,汗水把襯邊沿浸。
他抬起眼瞼,朝著兩個逃兵的方向低笑一聲:「孬種。」
鄭意眠微怔,但很快回過神來,往前邁了兩步,不知道應不應該過去。
梁寓手,把李天扶起來,李天顯然還在害怕裡沒走出來,抖著靠在一邊。
梁寓走兩步,撿起被扔在地上的西服,拍了拍上面的灰和腳印,拋到李天上。
李天聲音抖:「謝、謝謝你……」
「不用。」可能是覺得熱,梁寓抓住口襯抖了抖,聲音冷冷淡淡的,「記得把上灰拍一下。」
李天答應著,抱著服走出巷子。
梁寓像是想到什麼,喊住他,仰頭,結在月下尤其明顯。
「以後再遇到他們,就說你幫過我,他們不敢再你了。」
「好、好的。」
眼見事到了尾聲,也沒什麼可做的,鄭意眠收起緒,打開手機看了看。
……
班長給發了十八條消息。
【就差你一個人了!你人呢!】
正要回消息,聽到班長嘹亮的吶喊:「鄭意眠!這兒!」
回頭,看到班長大踏步跑來:「怕你不知道地兒,我特意出來找你來了,你站這兒發呆幹嘛呢?」
問完話,一抬頭,發現巷子裡的梁寓:「誒,梁寓?你們班今天也開畢業聚會嗎?」
這倆人居然也認識。
梁寓點點頭,不無憾地後頸:「是啊,但是這會估計都結束了。」
班長一笑:「那你跟我們班一塊玩兒唄!」
他一頓,目一晃,很快收回,眼尾挑出一個雲淡風輕的笑來。
「行啊。」
聚會上,班長提議玩「我從來沒有過」這個遊戲。
「修改一下規則吧,就這樣--打個比方說,我現在說,我從來沒有翹過課,那麼,翹過課的人,就要喝酒!」
生們在一邊唱歌,男生就在一邊玩遊戲。
鄭意眠一個人坐在沙發上,歌也不唱遊戲也不玩,班長過去:「你這麼無聊,不如來給我們倒酒?」
鄭意眠笑:「可以。」
正愁沒事幹。
酒瓶轉起來,第一個人豪氣道:「我從來沒有談過!」
談過的,得喝酒。
……
滿座各位,沉默了大概有一分鐘。
有人舉起酒瓶,作勢就要往他上砸。
「你這他媽不是為難我們嗎?啊,我就問你,在座除了你誰不喝!」
「你等著,到我了我整死你!」
「險!險小人!」
「First d日nk !」
……
鄭意眠被他們鬧得笑得不行,班長揮手:「滿上滿上!」
一杯一杯倒好,最後一杯酒,到了梁寓。
鄭意眠本來就存了點別的什麼心思,酒瓶邊沿挨著梁寓杯子的剎那,被人攔住了。
驚了一驚,扭頭去看梁寓。
梁寓食指抬著酒瓶頸,搖搖頭,直直進眼裡。
他聲音低啞,混著點笑意:「我不喝。」
……不喝?
班長傻了:「我靠,梁寓不喝?!」
大家也都很有點不知所措。
「真的假的,是不是騙我啊?」
「神他媽轉折,大佬沒談過!」
「寓哥,沒談過的才不喝啊……」
「嗯。」梁寓敲著桌沿,重複一遍,「談過的得喝,所以我不喝。」
「得得得--」班長手,「我剛剛想了想,好像真沒聽過他--繼續吧,下一--」
下一的人,抬抬眼鏡,眼裡一閃:「我從來沒有暗過一個人……超過三年。」
暗人超過三年的,得喝。
大家又沸騰了。
「弱智選題!誰會喝啊!」
「怎麼,你以為現在很流行暗啊,一還能三年,誰做得到啊?」
「來來來,過,下一題!」
大家面前酒杯空空如也,鄭意眠站在一邊。
正當大家看著桌上空杯笑得前仰後合時,有一雙手出來,住自己的玻璃杯皿。
梁寓把酒杯往前推了幾寸,又用杯底在木桌上磕了磕。
杯磕桌子的瞬間,滿座見鬼得像是圍觀了一場宇宙大炸。
「我有。」
一片嘩然中,他鎮定開口,向鄭意眠的眼神意味不明:「滿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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