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酈想了想，又從發上取下那支金簪來。隻聽“撕拉”一聲，已撕扯下一片幹淨的布，緩聲道：

    “興許有些疼，你忍一忍。”

    話剛說完，就後悔了。

    沈蘭蘅與沈頃共用著一副子，而沈頃又常年在外征戰，刀劍無，難免一些大大小小的傷。如今眼下這一點小傷口與那致命的劍傷相比，著實是微不足道。

    可即便如此，卻仍死死按住對方的手臂，不給他任何可以走的機會。

    酈低垂下頭，耳畔的烏發也地垂搭下來。不知不覺間，外頭的月竟明亮了些，泠泠一道清風將月送簾，無聲地落在白淨的臉頰上。

    包紮得細致，手指纖，輕輕拂過男人的手臂與手背，徒留下一道若有若無的花香。

    沈蘭蘅懶散地掀起眼皮，向。

    隻見目溫純淨，那眼神之中不摻有任何雜質，就像是真在為他的傷口、他的胳膊而擔憂。的作小心謹慎，生怕再度到他撕裂開的傷口，終於，酈手指微繞，在他的手臂上打了個漂亮的蝴蝶結。

    待做完這一切後，才發覺——沈蘭蘅不知在想些什麽，正盯著那個蝴蝶結怔怔地出神。

    抬了抬手，喚回對方神思。

    “沈蘭蘅？”

    “……”

    男人垂眼，目落在幹淨溫的臉龐上。

    “我包紮完了，你休息罷。”也該滾到一邊睡覺了。

    不等剛站起，腰間忽然一道力，對方竟徑直攥住了的腰，不由分說地吻了下去。

    “你——你……唔……”

    下意識拍打著對方的肩膀，但這一次，沈蘭蘅對並沒有接下來的作，男人隻將按在石壁之上，閉著眼、用力地吮吸著口齒間的香氣。

    他吻了許久。

    吻到酈到一陣頭暈目眩，對方才終於鬆手。

    有些站不穩，歪歪倒倒地往後退了幾步，扶住石壁。

    沈蘭蘅扔過來一樣東西。

    手，下意識地接住。

    竟是先前從這裏搶走的氅。

    酈一愣，再抬頭時，男人已側過，背對著。

    隻留下冷冰冰的一句話：

    “睡了。”

    第18章 018

    中山風料峭，時不時朝人奔襲而來。

    酈原以為，接下來這後半夜，同樣也會過得很不太平。

    最起碼應該是無法好眠的。

    然，令意外的是——不知曉是不是今日太過於困頓勞累，酈將氅往上一搭，竟這般昏昏然沉睡了過去。

    做了一個夢。

    一個有關於沈蘭蘅的夢。

    在夢裏，二人同樣在萬恩山的簾中，方替著對方將手臂上的傷口理好，下一刻，男人竟勾著的下了過來。

    他的氣息溫熱，細細聞起來，他上還帶著一種獨屬於蘭花的清香。

    夢中仍是分外懼怕沈蘭蘅，被對方如此“挾持”著，的子不發起抖。男人有一雙狹長的眸，他眼底的影繾綣而下，竟將臉湊近了些，問：

    “為何要替我包紮傷口？”

    “你這般張我的胳膊麽，酈？”

    但在夢中，無法控製自己的言語，眼睜睜看著自己將心深最真實的想法口而出：

    “我並非是在替你包紮，而是在替沈頃包紮。”

    “我張的也不是你的胳膊，而是沈頃的胳膊。”

    男人一怔，神變了變。

    “”仍滔滔不絕：“你與世子爺用的是一子，你的傷口便是他的傷口，你的胳膊自然也是他的胳膊。我並非是舍不得你，而是舍不得沈頃吃這樣的苦、遭這樣的罪。世子爺是個好人，好人應當是有好報的——”

    “”話音方落。

    下頜間忽然一道力，夢裏的沈蘭蘅像一頭發瘋的小，手指攥得“嘎吱”直響！

    “好人？”

    他眼中閃過一道寒，冷笑，“他如何算得上是好人？！”

    “他把我一個人留在黑夜中，讓我獨自承黑夜的寂寞苦楚。而他自己呢？正人君子，風霽月，人人稱道！是，他是人中龍，是天之驕子，是國公府旁人高攀不起的世子爺！而我呢？他那些榮華，那些富貴的時候，何曾想過黑夜裏的我？”

    “這麽多年，這麽多年了，從沒有人知道過我的存在。我原以為他會知道、會記得我的，可到頭來，他還是把我忘了……”

    “酈，你說，他這樣背信棄義、奉違之人，如何算得上是個好人。你若是我，你又如何能甘心，如何能咽的下這口氣？！”

    黑夜的盡頭，是他寫滿了不甘的、冷白的臉龐。

    酈一個激靈，自榻上打坐而起。

    眼的並不是萬恩山的景，而是悉的床帳紗幔。八角薰籠彌散著檀木香的氣息，隨著風一吹，悠悠然朝人麵上拂來。

    雕花窗欞，銅鏡古琴。

    是的蘭香院。

    “夫人醒來了！”

    見終於轉醒，正端著銀盆的使高興地朝院外喚了一聲。不一會兒，立馬便有婢子魚貫而，圍站在床帳邊。

    “夫人，您可終於醒了。您都不知，您昏睡了一天一夜，可把奴婢們都嚇壞了。”

    為首的是個麵生的丫頭，酈有些記不起來的名字。

    四下觀，卻始終不見玉霜的人影。

    見狀，那丫頭便福道：

    “夫人是在找玉霜姑娘罷。自那夜夫人您回來後，玉霜姑娘自知罪過，不該將您一個人留在萬恩山，自請領罰跪在蘭香院門口了。奴婢與旁的丫頭說也說過了，勸也勸過了，玉霜姑娘就是說什麽都不肯起來。說了，你若不醒，便不吃不喝地在門口跪著，您什麽時候醒了，再什麽時候起來。”

    聞言，酈微微一驚，趕忙喚了婢子將玉霜扶回屋。

    這件事，說到頭來也怨不得玉霜。

    小丫頭待也是一片忠心。

    方轉醒，隻覺得口幹舌燥，還不等婢子遞來溫水，酈又立馬問起沈頃的事來。

    對方道：“世子爺與您一樣，也昏迷了一日一夜。月閣那邊還沒傳出個話兒來。”

    說也奇怪，沈頃的子明明比朗康健上許多，這次遇險，竟比沈頃醒來得早。酈匆匆梳洗一番，便趕忙去了月閣，方一走進院，便看見正守在房門口的魏恪。

    沈頃還未醒。

    大夫說，世子爺右臂了傷，所幸理及時，否則日後怕是不能上陣拿槍了。

    聽到這話，老夫人兩眼一黑，險些在前堂暈了過去。

    蕓姑姑趕忙將長襄夫人扶住。

    緩了好一會兒，婦人才順平了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