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許悠然一眾人等回歸城牆上的時候，防守的士兵紛紛投來敬重的目。

    不管正在做什麽的士兵，都停下正在做的事，行以注目禮。

    許悠然看到一片狼藉的防守陣線，卻是心格外的沉重。

    變異可以殺退一次，那麽下一次呢？

    城牆下的變異都可以殺絕，可是病毒還在擴散的話，變異就永遠不會滅絕。

    為人類的一員，深知覆巢之下無有完卵。

    這樣的戰鬥，未來還不知道有多場在等著他。

    雖然整場戰鬥持續的時間並不是太久，但是對於這些覺醒者來說，神力的消耗都是非常巨大的，防守士兵的傷亡人數也達到了近千人。

    可能這一次，隻是因為偶然間來到此地的白銀級魔猿，就造了這種災難的後果。

    在人們視線以外的地方可能還有更多，更強大的變異正在蠢蠢。

    許悠然、東方白、東方戰三人一起回到了之前那座營房，一時之間大家的心都很低落，半晌沒有人說話。

    營房有備用的換洗作戰服，還有獨立的衛生間。

    東方白先進衛生間進行換洗，兩個男人坐在那裏靜靜等待。

    對於東方戰這樣一個，一直堅守在抗擊變異第一線的覺醒者來說。

    許悠然這樣輒就染病毒，戰鬥中突破跟喝水一樣的變態，其實是他非常欣賞的同類人。

    可正因為是同類人，他才更清楚這其中的風險。

    這一年來，他看到邊很多人染病毒死去，也看到過很多試圖通過二次染進行突破的覺醒者死去。

    他歎於許悠然麵對生死的坦然和決斷，因此也就更加地擔心許悠然將來的生死可能帶給東方白的傷害。

    一個強大的覺醒者，在這個時代對於東方家，對於東方白來說意味著什麽，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可一個隨時可能在戰鬥中死去，或者在下一次染中死去的覺醒者，對於東方家和東方白來說，所造的傷害也是不言而喻的。

    他率先打破了沉默。“許悠然，不是我不看好你和小白的事。正相反，越是看好你們，我越是不想你們牽涉的更深。”

    “這話怎麽說？不過我首先聲明一點，我跟東方隻是普通同學，互相幫助，或者說是戰友更恰當。”

    許悠然暗中腹誹，同時也奇怪東方戰的態度。

    “小白的父親是我叔叔，他是東方家最近幾十年來最有天資的人，不到三十歲就幾乎打遍燕京無敵手。”

    說起叔叔，東方戰的語氣有些唏噓，還有些崇拜之意。

    “可是從來隻是提過母親，莫非父親？”許悠然試探著問。

    “我叔叔東方勝天，一個連天都要戰勝的男人。家傳六十四手大劈棺掌法出神化，橫掃當代武林。與另一位絕頂青年高手齊天，號稱雙天不見夜。”

    許悠然聽東方戰提到早年間東方白父親的往事，也非常好奇。

    “我叔叔在政府部門的一個機構工作，可惜的是前幾年在一次非常危險的任務中犧牲了。”東方戰的語氣中充滿了惋惜和悲痛。

    “哦，我說東方怎麽從來不提父親。”許悠然似有所悟，同時也想到了他神失蹤的父親，原來大家都是同病相憐。

    半晌，回過神來的東方戰才繼續說道：“我嬸嬸帶著小白相依為命，這些年過的也很辛苦。不是質生活的辛苦，而是神上的辛苦。”

    許悠然大概明白了東方戰的意思，“你的意思是，你們家裏人都希東方能過上穩定一點的生活？”

    “不錯，小白的父親為國家犧牲了。我們以他為榮，可是畢竟失去了父親。如果未來的丈夫也是從事高危工作，要是有一天再有什麽意外，我們怕們母倆都很難再堅持下去。”

    “所以，你們寧可嫁給一個門當戶對，能帶給安穩生活的正常人？”許悠然已經徹底明白了東方家的選擇，如果東方白是他的家裏人，也許他也會這樣選擇。

    轟轟烈烈為國捐軀是偉大的，是榮的，可是對於那些烈士的孤來說，卻是終生抹不去的痛苦。

    “小許，我覺你是個人。雖然是個可能會隨時死掉的人，你別怪我說話直。”東方戰凝視著許悠然，表很嚴肅。“我了解小白，我從看你的眼神中能看到很多東西，我是過來人。”

    “行了，我明白了。戰大哥，你覺得現在這樣的世界還會有安穩的生活嗎？還有誰是一定不會死嗎？”許悠然打斷了東方戰的話。

    雖然被打斷了說話，但是東方戰並沒有什麽不高興，“也許你說的對，但是從上來說，這是我們東方家的選擇和態度。從一個戰士的角度來看，我很欣賞你的敢打敢拚。可對於小白的事來說，我們的立場不同。”

    這時“嘩啦”一聲，衛生間的門打開了，東方白換洗好走了出來。

    “聊什麽呢？”看起來東方白緒好了一些。

    “沒什麽，就是聊聊覺醒技的事。”東方戰神很坦然。

    “啪啪”敲門的聲音傳來，有士兵走了進來，敬了個禮，“東方戰長，運送資的運輸機已經到達，將在半個小時後由戰鬥機護送返航，請您即刻登機。”

    東方戰看向東方白，“走吧，小白回去看看你媽媽。嬸嬸非常擔心你，總是拜托家裏人打電話過來。”

    東方白聽說馬上就要出發，也是一愣。看向許悠然，“悠然，你跟我們一起走吧。去燕京，去我家。”

    許悠然還在思考東方戰的話，不能否認站在家人的角度，東方家的理方式並沒有錯。

    他驀地抬頭，看向東方白，“東方，我不跟你去了。我的家就在南江，我不能丟下家鄉這麽多的幸存者，躲去燕京。你回去吧，你媽媽一定非常想念你。”

    一邊是久別不見、相依為命的母親，一邊是惺惺相惜的許悠然。

    東方白的心中充滿了矛盾掙紮，很清楚在現在這樣的況下，還能搭乘戰鬥機回到燕京，回到母親邊，這是多麽困難的一件事。

    死死地咬著，鋒利如刀的眉擰了一團，“你自己一個人在這裏，我真的不放心。”

    許悠然坦然地笑了笑，手拍了拍東方白的肩膀，“去吧，替我向你母親問好。這邊的況有所好轉的話，我會去燕京找你的。”

    東方白聽到他這樣說心下稍安，可東方戰一聽這話就有些急了，連忙說：“走吧，時間不等人。嬸嬸知道你平安回來了，肯定要高興壞了。”

    “你放心，我這種久病不死的人就好像小強一樣，很難死的。”許悠然再次安東方白，“走吧，戰機不會等你們的。”

    東方白忽然快速的撕下一張紙，拿起筆“唰唰唰”寫下一行字，“這是我家的地址，你答應我，一定要來找我，一定要活下去！”

    東方白拉著許悠然的手，將那張紙放在他手裏，然後攥著他的手。

    許悠然微笑著回了手，將那張紙塞進了口袋，“走吧，我送送你們。”

    幾人跟著前來通知的士兵，一起走出了營房，由那士兵帶領著向遠的一輛軍車走去。

    幾人各有心思都是沉默不語，東方白走在許悠然前方不遠。

    很快到了軍車旁邊，東方戰打開車門先上了車。

    東方白看著打開的車門，靜立了片刻。

    忽然回一把將許悠然地抱住，將頭放在他肩膀上，聲音中帶著哽咽說：“你……一定要來！”

    許悠然忽然覺得眼睛有些發酸，卻還是沉聲道：“好！”

    東方白匆忙轉過跳上軍車，“嘭”地一聲關上了車門。

    直直地盯著前方，卻是再也沒看一眼許悠然。

    軍車迅速發駛向軍用機場方向，後排座位上東方白捂著臉無聲地哭泣著，眼淚從指中落。

    想到那無窮無盡的變異海洋，這一別也許就是永訣。

    許悠然背負雙手筆直地站立，目送軍車慢慢消失在探照燈線之外。

    他慢慢掏出那張紙，卻是看也沒看，就將其撕碎拋在風中。

    想到那無窮無盡的變異海洋，看到夜幕下黑沉沉一片，宛如鬼域的家鄉。

    他送走了剛剛萌芽的，也撕碎了蠢蠢年輕的心。

    他深深知道，這末日世界裏，掙紮求生的他，現在還不配擁有。

    他不能讓已經被傷害過一次的東方白，再一次承痛苦。

    隻是誰的心不曾？有那麽一刻，他多想踏上軍車和東方白一起離開。

    可是他不能，他最好的選擇就是留下來，用盡自己的生命力去戰鬥，去散發最後的和熱。

    在變異的海洋中燃燒自己，也許才是他最好的歸宿。

    或者沿著係統的路，走向強大的病毒王座，所向無敵！

    莫名其妙地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的一首老歌，那首他爸經常哼唱的老歌。

    每次他爸哼起那首歌，眼神中就會流出無限的溫和思念。

    我送你離開千裏之外，你無聲黑白。

    沉默年代，或許不該太遙遠的相。

    我送你離開天涯之外，你是否還在。

    琴聲何來，生死難猜。

    用一生，去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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