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荷香從食盒裡端出蓮葉羹跟梅花香餅，推到雪瑤面前，「去了又怎樣，就算清再厲害，也不可能在短短半個月讓天歌考上太學院，鎮南侯府的臉面還不是要靠你來爭。」

「話雖如此，可兒終究是子，爭的也只是一時榮耀，但哥哥不一樣！」雪瑤下意識瞄了眼窗外，「之前我跟祖母滲過，若長房沒有人才出來，便讓哥哥跟著大伯多學習，日後繼承爵位，也好沿襲鎮南侯府的百年名聲。」

孫荷香眼睛一亮，「老太婆怎麼說？」

「祖母當然願意，可這事兒得大伯點頭，如今大伯主去錦苑，說明對天歌還沒死心，若真讓那丑考上太學院，鎮南侯的爵位我們便不要宵想了。」

大齊民風開放，子繼承爵位不是沒有先例，長房的君離沒資格，就只剩下天歌。

孫荷香蹙眉，「想讓你大伯對天歌徹底失，除非……天歌不是他親生的。」

「娘且想想，楚玥郡主當年在懷天歌之前，可有什麼異常舉。」雪瑤把話說到這裡，孫荷香便清楚了自己接下來要做的事。

待孫荷香離開，雪瑤方才有胃口喝下桌前那碗蓮葉羹。

不能把所有希都寄托在謝如萱上，倘若天歌躲過那一劫，世不明這件事也足以讓再難翻……

鬼醫屈平的葯已經連喝五日，天歌臉上的紅印越來越淡。

此刻走在玄武街上，天歌掩在白紗下面的紅微微勾起，原想到天閣換裝去幽市，只怕是要耽擱了。

人來人往中，天歌形忽閃幾下，驟然消失。

頃，從幾個攤子後面竄出來的大漢聚在一起，為首之人面兇相，「人呢？」

「剛剛明明就在前面！」側長相猥瑣的瘦猴撓頭應道。

「走不遠，追！」

玄武街上，十幾個裹著褐棉褂的漢子橫衝直撞，終在一巷口停下來。

巷深幽靜無聲，唯一子孑然而立，雪長袍隨風鼓盪，風姿卓絕。

看著將自己圍在中間的陌生臉孔，天歌清冷抿，「誰派你們來的？」

「死人不需要知道太多。」為首者一聲令喝，十幾人各自亮出兵，兇狠衝殺過來。

天歌角勾起一抹譏諷的弧度，想殺也該找些正經貨！

『砰—』

一柄青大劍與天歌自腰間甩出的劍在半空相撞，火花迸濺，時發出刺耳蜂鳴。

到底是站在巔峰的人，天歌出劍極快，翻手回斬間帶著不留餘地的絕厲！

寒風陡襲，天歌迅速伏低，皓腕背於後狠刺過去！

『噗—』

背後那人未及反應，劍已從他口出，直接抹上另一人頸……

不到半柱香的時間，巷子里突然變得異常安靜，天歌提劍走向地上奄奄一息的兇臉漢子，雪長袍染上幾滴鮮，猶如臘月綻放的紅梅，妖冶絕艷。

「別……別過來！我知道誰想殺你，只要你放過……」

寒起，半空中拉出一道長長的線，地上之人再無聲息。

天歌收劍，視線落向兇臉漢子攤開的掌心，有枚棗釘，「可惜我不想知道了。」

就在天歌離開之際，猛然抬頭！

對面屋頂上，一抹雪影映眼簾，俊如謫仙的容，緻如雕的五。

容祁委實長了一副難得的好皮相，可天歌就是看他不順眼。

眼見天歌無視自己走開，容祁愣了愣，「本世子這麼個大活人，大姑娘不會裝作沒看見吧？」

待容祁飛落在天歌面前，某人臉比剛才還要寒上幾分，「容世子既知我裝作沒看見又為何要跳出來？」

醜多刻薄，容祁出萬年難得一見的尷尬表，角略，「大姑娘跟他們有仇？」

「你在提醒我殺人滅口？」隔著面紗，容祁看不到天歌臉，但自那雙眼裡溢出的冰冷他覺到了。

沒記著他跟銀面結過仇呵。

「如果大姑娘肯陪本世子吃頓飯，我倒可以考慮睜隻眼閉隻眼。」容祁眸帶笑意，頎長形端的一派玉樹蘭芝。

天歌覺得可以手了，卻在出掌之前聽到容祁補了一句，「本世子有暗衛，大姑娘也見過。」

是的見過，而且暫時打不過。

見天歌上泄出的凌厲之氣漸消，某人無比紳士站到旁側，做了個『請』的姿勢。

容祁喚來轎子，選的是幽市醉仙樓。

這會兒坐在三樓雅間，天歌剛好能從窗看到斜對面的德濟堂。

也不知屈平有沒有借馮棋的關係打探到齊皇病如何，若他半年不能將齊皇治好，北冥淵只怕要登基了。

容祁注意到天歌的視線，卻佯裝不知，吩咐店小二快些上菜，「大姑娘來過這裡嗎？」

「說正事。」天歌低下頭，端起前紫釉茶杯。

已經不能好好聊天了。

容祁深吸口氣，自袖取出一個用紅綢繫的書卷，推到天歌面前。

天歌瞥過去時，眉微蹙。

認得那書卷的紙張出自澄心堂，這種宣紙薄如卵，堅潔如玉，乃太學院專供。

「文府今年的試題。」容祁看向天歌時，臉上的笑容慢慢放大。

照天歌的脾氣給他磕頭應該不可能，但『謝謝』兩個字一定會有，他等著！

天歌呆了半晌，緩慢抬頭時眼底著毫不掩飾的震驚，「你認真的麼？」

「除了試題，這上面還有本世子心準備的答案，只要你能把它們背下來，定會在文府筆試中拔得頭籌……」

天歌突兀攥起桌上書卷，打開窗戶狠撇出去，那書卷在空中劃出一道長長弧度，跟容祁拉出的尾音一樣長。

倏然，黑影閃過。

容祁音落時，雷伊已然將書卷重新擱到桌上，遁。

「天歌你幹什麼！」容祁氣的想哭。

「這句話該由我來問，容世子想幹什麼？泄考題輕則發配，重則腰斬，即便你是楚國質子，該殺的時候也絕對不會有人手。」天歌反倒給氣笑了，容祁這是拿生命在作死。

終究是爛泥扶不上牆，為了借自己結皇祖母，眼前這廝簡直無所不用其極。

容祁扶額，口那顆翡翠白玉心碎一地，「大小姐沒覺到我這是在幫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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