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簫握手里的黑水筆,那是昨天剛見面的時候虞棠給他的。當年他被驟然提拔到戶部,七王爺也送了他一只筆。
“給你。”二十三歲的虞錦棠,鮮怒馬,宇軒昂,騎著高頭大馬路過戶部衙門口,扔給他一個錦盒,轉就走。
“王爺……”宋簫一頭霧水地捧著盒子,看著那黑的駿馬絕塵而去。打開錦盒,里面是一只青玉紫毫筆,通碧綠的筆桿圓潤可。等他回家才發現,盒底有一個小紙條,上面寫著“賀君竹遷敘”。
宋簫天資聰慧,年中舉,家中十五歲便給他行了冠禮,表字君竹。
“……這甲骨文,是刻在背上的,那時候主要用來占卜吉兇……”歷史老師是個年輕的,穿著一改良的旗袍,看起來很是復古,一邊講一邊在教室里走。
宋簫看了看課本還翻開在“石時代”的虞棠,撕下一條演草紙,在上面寫了一行小字“史書亦可作真”,寫完,又團了團撕碎。
他才不會承認那麼丟人的事呢!
三節課后的大課間,大家都出去瘋玩了,宋簫還坐在位置上,認真地看著理書。
“虞棠,打球去?”別班的幾個男生從窗外過頭來虞棠。
虞棠沖他們比了個手勢,示意他們先去占位,抬手合上宋簫的書,抓著他準備出去。
“天哪,竟然有這種事!”有生的聲音在后面尖,雖然剛來兩天,但宋簫已經適應了,這里的孩子喜歡這樣一驚一乍,特別活潑。
幾個孩子湊在一起看著一份娛樂報紙,有人往宋簫這邊看,猛然發現他已經走過來,嚇了一跳,撇撇又低頭跟小姐妹繼續嘀咕了。
“他們好像在看我。”宋簫拖著步子想去瞧個究竟,確定皇上是有記憶的,整個人驟然放松了很多,沒有剛開始那樣小心翼翼了。
還拽著他手腕的虞棠也被拖住了步子,便朝獨孤暗抬抬下。
獨孤暗閃過去看了一眼,又迅速回來,在虞棠耳邊低語幾句。虞棠蹙眉:“去買一份來。”
籃球場上已經占滿了人,剛才虞棠的那幾個男生正抱著球等他,看到虞棠拉著白皙的宋簫,忍不住笑他:“虞棠,你又收了個跟班?這個看起來可不啊。”
虞棠看了那說話的男生一眼,冰冷的眼中不帶任何笑意,使得那調笑的聲音戛然而止。
“你站在這里,別被球砸到,了讓獨孤暗給你買水。”虞棠下校服襯衫,扔給宋簫讓他拿著,出了里面黑的運背心。
年的材大多纖細,虞棠穿著服的時候看著也瘦,但了之后就不一樣了,線條流暢的遍布全,雖然比起三十歲時的景元帝要單薄一些,但依舊十分好看。
宋簫忍不住多看了幾眼,等虞棠走過去打球,就乖乖抱著服站在籃球架后面。
大課間,有專門過來看打球的生,原本吵鬧的人群在看到虞棠服的一刻突然就安靜了。
“天哪,那個男生是誰呀?”球場邊的幾個生都愣住了。
“好像是特長一班的班長,上次咱班長給我指過。”其中一個生語調平靜地說。
幾人互相看了看,然后,同時說了一句:“好——帥——啊!”
沒有尖,沒有蹦跳,幾個孩子已經傻了。原以為4g已經是圣蒙中學值的巔峰,沒想到……
獨孤暗很快就找了過來,恭敬地把一份報紙呈給宋簫。
宋簫終于知道中午爸爸說的報紙是什麼意思了。
先前出院時跟拍的那些狗仔,拍了那些丟人的東西,宋子城自然是要解決的,知道是邱明艷引來的之后,狠狠發了一頓脾氣,但還是找人給解決了。那家娛樂周刊拿了好,再三保證不會發出去,卻沒料到竟然被別的報紙發了出來。
頭版頭條就是醒目的大標題《邱明艷討好男友公子被辱,對方怒斥其為妾》,下面配了個大大的照片,邱明艷只有一個背影,而宋簫卻是個正臉。照片里的宋簫微微抬著下,因為報紙像素的問題,表有些有些失真,作看起來非常傲慢。
宋簫微微蹙眉,所謂家丑不可外揚,自己的家事被別人登在刊上到售賣,這覺很不好。就好像自己也變了一個丑角,站在臺子上讓人評頭品足,肆意嘲弄。
一節大課間,也就三十分鐘,加上從教室到場的時間,也打不了多久的球,但男生們能一會兒球就覺得很滿足。
打完一場,虞棠走過來,接過獨孤暗手里的水喝了一口,扛了一下還在發呆的宋簫:“看什麼呢?”說著湊過去,順道在宋簫的肩膀上蹭了蹭汗珠子。
宋簫覺得肩膀的,覺到是虞棠的氣息,便沒有反抗,任由他弄臟了自己的襯衫:“這報紙……”
虞棠拿過報紙看了兩眼,嗤笑一聲:“娛樂八卦,九都是胡編造。”
是不是胡編造,人們其實本就不關心,只為看個熱鬧。回教室的路上,對宋簫指指點點的人越發多了。
那張報紙上宋簫的臉很清晰,加之他本長得好看,在校園里能吸引不目,很容易被人認出來。
虞棠對于別人總盯著他的皇后看到很不爽,抬手把自己還沒穿上的襯衫蓋到了宋簫頭上。
“做什麼?”宋簫轉頭看他。
“給你蓋個蓋頭。”虞棠一本正經地說。
“嘻嘻……”兩人正在樓梯上,后面上樓的生聽見了,忍不住笑。
宋簫漲紅了臉,這家伙,大庭廣眾之下調戲他,一點帝王威儀都沒有!拽下頭上的襯衫,想扔到虞棠的臉上,但是往九五之尊臉上扔東西是大不敬,就算他是皇后也不行,猶豫了一下終究沒做出來,氣鼓鼓地默默轉上樓。
回到教室里,所有人都扭過來看他,宋簫了額角,這還真是好事不出門惡事行千里,才多長時間,大家都知道了。
那個娛樂報紙雖然沒有寫明宋簫是誰,但邱明艷的男友是星海娛樂的老總,這件事很多年前就有人出來過,現在已經是個不公開的,那麼“男友公子”自然就是星海當家宋子城的獨子了。
“宋簫,你家竟然是開娛樂公司的!”劉回頭看他,兩眼發。
“唔。”宋簫他可不覺得這是什麼彩的事,就含糊地應了一聲。
“真的啊,那你肯定認識大衛吧!幫我要個他的簽名吧!”劉從屜里找出一個漂亮的小筆記本,雙手遞給宋簫,“拜托拜托,我好喜歡他,幫我要一個。”
簽名?宋簫愣了愣,不明白這姑娘要李偉偉的簽名做什麼,想必是現在對名角表達喜歡的方式?“我不常見他,見到的話就幫你要。”
“謝謝謝謝!”劉很激,興地掐了錢家輝幾下。
“姑,你高興也別掐我啊!”錢家輝一臉郁悶。
然而,班里其他人就沒劉這麼看得開。本來班生就會到排,這下子可有理由了。
“沒想到是這麼刻薄的人,一點都不尊重。”
“可不是嘛,你說他家是不是進門就得跪的那種?”
“嘖嘖,誰嫁到他家就慘嘍!”
因為一下午發生了太多事,宋簫早就把中午的“約戰”給忘到了腦后,晚上下課直接跟虞棠回了寢室。
月上中天,圣蒙四草和他們的小跟班,在場深風化了雕像。
宋簫早早的睡了,虞棠放下手中的書,走到他床邊,看著那纖長的睫被月投下影,忍不住雙手撐在他腦袋兩側。
上輩子的執念,到這輩子依舊是執念,放不下,也沒打算放下。
“君竹……”虞棠輕喚了一聲,這一聲隔了太多的滄桑。
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面,鬢如霜。
抿了抿,終究不敢道破,虞棠從沒發現,自己還有這麼慫的時候,緩緩嘆了口氣,抬手把空調溫度調高些,給他蓋好被子,起離開。
宋簫睜開眼,盯著虞棠的背影,小聲說了一句:“臣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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