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如霜正垂眸思索著，眼前突然出現了一雙黑靴。

“有孕就不要喝這些寒涼的東西了。”

謝洵聲音淡淡的，這次倒是沒有甩冷臉。

難得他愿意好好說話，秦如霜也就沒有咄咄人。

只是在不在意一個人，總是從細節凸顯出來。

“王爺看清楚了，上好的祁門紅，暖養胃。莫不是王爺以為我還隨你喝那涼的鐵觀音？”

謝洵聞言一愣，許是尷尬，沒有再說話。

半晌才道：“方好不能以這種不堪的份府。”

不堪？

秦如霜心里的最后一僥幸也灰飛煙滅，果然，他做的一切讓步都是為了秦方好。

心里說不上是什麼滋味，失太多次，早已對謝洵不再抱有任何期待。

這樣想著，秦如霜也就懶得再與他多費口舌：“圣旨已經下了，王爺同陛下說去吧，若是陛下愿意收回命，我也無話說。”

說完不待他在開口，吩咐青枝：“走吧。”

“你要去哪兒？”謝洵住了。

秦如霜出門的腳步一頓：“我回府看看我娘。”

謝洵三步并作兩步跟上：“本王和你一起去。”

這就迫不及待要去給心的人撐腰了？

秦如霜心里冷笑，那就去吧，去看看的好妹妹會如何應對。

因著王爺也要一起去，府里又是一陣兵荒馬，最后兩人出府的時候已近黃昏。

上了馬車，不用謝洵多說，秦如霜自覺自地坐在了離他最遠的位置。

明明馬車上很寬敞，兩人之間卻像是隔著一條看不見的河，氣氛冷到了極點。

以前總是想離他近一些，換來的是他厭棄的眼神，如今不如井水不犯河水最好。

一路上秦如霜都閉目養神，謝洵也不說話，馬車上靜得連一針掉地上都能聽見。

直到下人說已經到將軍府，秦如霜才終于睜開眼睛。

不出所料，謝洵早已自己下了馬車，毫沒有顧及懷孕剛剛一月有余。

秦如霜掀開簾子，馬車下面沒有馬凳。

打小在馬背上長大，下人也就習慣了讓自己下馬車。

此時懷有孕，只能吩咐青枝去府里替取馬凳。

只是青枝還沒回來，一只大手突然摟住了的腰，下一刻便被抱了起來。

這是謝洵第一次抱，哪怕是他們當初親，謝洵都是讓自己下的花轎。

謝洵上有屬于男人的鐵味道，哪怕是下定決心絕不再對這個人心，也忍不住紅了臉。

“干什麼！放我下來！”

“別！”

“你放開我！不用你假好心！”

謝洵微微偏過頭，躲開懷里這種張牙舞爪的小野貓：“懷著孕別，你想傷到孩子？”

掙扎的手就這麼垂了下來。

是了，上輩子剛剛懷孕的時候，謝洵也曾經有一段時間歡喜過，他們的關系短暫地和諧過。

只不過那歡喜也敵不過庶妹的幾滴眼淚。

想起這個男人當初在流產的時候那樣狠心，秦如霜臉上的那抹紅暈消了下去，冷聲道：“我以為最不想要這個孩子的人是王爺。”

抱著的手一頓，頭頂傳來謝洵的聲音：“別胡思想。”

的腳很快落地，青枝立刻過來攙扶。

秦夫人早早地就等在門口，看到兒來了，止不住的歡喜：“來了就好，來了就好！”

“娘！”秦如霜有點激，眼里也沁出淚花。

真好，娘親還活著。

見謝洵離得遠，秦夫人小聲對秦如霜道：“王爺也愿意一起來？娘就和你說了，偶爾讓步最暖人心。”

秦如霜的笑意斂去，垂眸淡淡道：“母親想多了，王爺這是來給庶妹撐腰的。”

一行人去到正廳，秦將軍正等在廳堂門口，臉算不上好。

秦方好倒是沒來，如今沒有出閣，是不方便出現在這種有外男的場合的。

秦如霜暗暗打量，此時父親和母親的關系已經大不如前了，秦方好的母親柳姨娘更得父親喜。

想來是已經知道了他心疼的庶要以通房婢寵的份王府，等著興師問罪呢。

落座后，秦將軍果然單刀直：“王爺今日前來，正好商量一下小府的事，通房婢寵.....雖說只是個庶，可讓將軍府的面子往哪兒擱！”

秦如霜心中嘆息一聲，上輩子不覺得，如今才發現，父親早在不知道的時候變了。

再也不是那個馳騁沙場，妻如命的秦將軍了。

如今的父親浸場，講牌面，講名聲，事事好面子。

原先意外府，里說著“絕不會”的柳姨娘，兒也只比秦如霜小兩歲。

而母親......

秦如霜看向挨在一起擺出主人架勢的柳姨娘，再看看坐得遠遠的自己娘親......

上輩子真的是忽略了太多細節。

秦如霜思緒飄遠，旁邊謝洵喝茶的手一頓：“確實是委屈了，聘禮會以側妃的份額送到府上。”

這話一出，秦夫人的臉頓時變了。

庶出嫁，還是個沒名分的通房婢寵，竟然以側妃份額下聘。

將軍府的面子是有了，可這讓作為正妃的秦如霜如何自！

怕是轉天就要變全京都的笑話！

秦如霜給了母親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

秦將軍急忙夸贊謝洵懂事，兩個人皆是喜上眉梢。

心中得意的柳姨娘也連連點頭，甚至顧不得份出言答謝：“王爺真是太客氣了！”

秦如霜看夠了們沾沾自喜的丑態，這才出言：“將軍府什麼時候一個姨娘也能出來隨意話了？規矩都學狗肚子里去了？”

柳姨娘聞言想要反駁，被秦將軍制止了。

秦如霜看了一眼柳姨娘，淡淡道：“王爺如此大方，我這個做姐姐的也不能落下，這樣吧，小妹府就不要帶嫁妝了。”

話說完，柳姨娘臉頓時難看起來，甚至不顧秦將軍阻攔，立刻辯駁：“自古嫁娶，聘禮嫁妝，有了聘禮，嫁妝怎麼能呢？！”

秦如霜心里好笑，想的倒是。

這頭松了口，居然還蹬鼻子上臉了？

柳姨娘一個落魄戶出來的人，一窮二白，到時候秦方好出嫁若是要準備等同聘禮的嫁妝，不了還是得娘的東西。

按照規矩，王府出去的聘禮最后會將軍府公庫，可他娘拿出來的東西最后卻要秦方好的私庫，哪有這麼好的事？！

秦如霜將茶盞放在桌上，“砰”一聲，不大不小，卻讓柳姨娘噤了聲。

“王爺要以側妃的份額給聘禮，那是王爺心疼妹妹，本王妃無話可說。可這陪嫁，就不必了，鬧大了大家都不好看，你說是不是啊，父親？”

秦將軍面寒如鐵，可他也知道自己這個嫡的子，若是急了，讓將軍府姐妹爭一夫的事鬧大了傳出去，丟的還是將軍府的臉面。

于是只能看向謝洵：“全憑王爺做主。”

呵，又拿王爺，倒是要看看謝洵這回要怎麼護著的庶妹。

然而出乎意料的，謝洵竟然說道：“就按王妃說的辦。”

秦如霜聞言倒是愣了一下，接著又釋然了，他應該是不懂宅這些彎彎繞繞吧。

從正廳出來后，青枝詢問秦如霜要不要準備回府了。

正想答應，突然有個下人來傳話，說秦方好要見。

“走吧，去見見正主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