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如霜是習武之人，聽力不差，將那句“妖打架”聽得清清楚楚。

可不管再怎麼憤絕，也斷不會和一個小孩子過不去，于是只能別別扭扭地去了飯廳。

王爺納妾的第二天，按照規矩是要全府的主子們都一起用早膳，尤其是新進府的小妾們，要給王妃敬茶問好。

正廳里，三位人昨日聽了王妃的意思，都換上了各自喜歡的裳，鶯鶯燕燕十分奪目。

唯獨秦方好依舊是那白的素雅長，加之昨日不適，更加的楚楚可憐。

可惜不是所有人都吃這套。

若說三位良妾中有誰最看不上秦方好這副做派，那非顧人莫屬了。

畢竟昨日都將王爺到了屋里，結果王爺喝了杯茶就那麼去了秦方好房里，怎麼能忍下這口氣！

果然，顧人看了一眼弱不風的秦方好，搖著扇子嗤笑道：“秦姑娘，這大喜的日子，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們府里辦喪事呢！”

顧人出煙花之地，說話沒那麼多講究，此時王爺王妃都不在，連面兒上的客氣都懶得做了，表很是不屑。

秦方好經歷了昨夜的打擊，本是不與多廢話，奈何這話說得實在是難聽。

而且按著時辰……

“顧姐姐說笑了，我只是個通房婢寵，自然是沒有資格同姐姐們一樣打扮的。”

顧人搖扇子的手一頓，似乎是沒有想到被王妃如此忌憚的人竟然那麼容易就示弱，也沒了爭斗的心思，小聲嘀咕。

“嘁，果然上不得臺面……”

“什麼臺面？”一道冷漠的男聲兀地出現，謝洵已經走到正廳門口。

顧人像是意識到什麼，轉頭看向秦方好，果然看到邊劃過一笑意。

顧人眼神一暗，倒是小瞧了這秦方好。

四人一起同謝洵問安，而此時跟在謝洵后的秦如霜把這暗中的一切看得明明白白。

這個庶妹最擅長示弱，尤其把謝洵的心思品行和脾氣了解得一清二楚。

謝洵十幾歲便進了軍營，從小兵開始歷練，為了能鍛煉自己，他一開始姓埋名，了不老兵的欺負。

雖然后來都被他一一收服了，可謝洵這人，骨子里是非常厭惡手下互相欺的事的。

對府里的事也是一樣。

秦如霜看向謝洵，他看著顧人的眼神果然冷了下來。

青枝拉拉的袖子，示意要不要幫襯一下顧人。

秦如霜做了個稍安勿躁的眼神，既然要收服這三位人，勁兒當然要用在刀刃上。

今日這把火，燒得還不夠。

秦如霜神如常，坐到謝洵旁邊，想看看這顧人該如何應對。

雖然選了這三個人，到底也要看看們有沒有真本事。

顧人看了一眼謝洵的神，也不怕，畢竟曾經周旋于風場所，說話做事自有一套方法。

掩一笑：“妾正和幾位姐妹聊天兒呢，正說到這王府的早膳真是講究，上得臺面，不是一般上不得臺面的富戶能做出來的。”

秀手一指旁邊的一碟鮑魚羹：“就說這鮑魚羹，妾瞅著是用的柳州鮑魚。”

“雖然現在京都流行錦州鮑，錦州鮑個頭大，看著好看，但其實母種都是柳州來的，那商人不知道喂了多東西撐出來的個頭，看著是好看，吃起來可就沒有柳州鮑香。”

“偏偏啊……”顧人似乎是不經意看向秦方好：“偏偏啊，有的人就是不吃正統的，吃那不知哪兒冒出來次等貨。次等貨包裝得再好，一剝開殼子，可不就全餡了麼！您說是麼，王妃？咱們府里可不能學那些沒底蘊的富戶。不過妾瞅著廚房管事應當是懂行的，這柳州鮑個個。”

秦如霜失笑，這顧人當真是……這話說的，都不是暗示了，就差明說：秦方好這個冒牌庶出上不得牌面，配不上王爺，而且約把謝洵這個“不識貨”的也罵了進去。

不過也有一驚訝，沒想到首先同示好的竟然是顧人，而且看這架勢，竟是連得罪王爺都不怕了。

謝洵也不是蠢人，怎麼會聽不出這話里的譏諷，“”一下放下了碗筷。

顧人甚至看都沒看謝洵，似乎早已料到這個結局，干脆利落地跪下了：“妾失言，請王爺責罰。”

“本王還未說話，你就知道本王要責罰你？”

“這王府里王爺說了算，王爺說什麼就是什麼。”

秦如霜在一旁簡直要暗笑出聲，有意思，這顧人當真是有意思，這話真是讓人不好接。

不罰吧，咽不下那口氣，罰了吧，顯得謝洵小家子氣，不問青紅皂白隨意責罰別人。

這顧人看似是個大大咧咧的格，沒想到心思細膩且膽子極大。

秦如霜看著跪在地上的顧人，輕輕喝了一口鮑魚羹。

這個投名狀，深得心啊。

謝洵果然形一頓，臉愈發難看。

偏偏秦方好火上澆油，冷不防咳嗽了幾聲，臉慘白，眼中含淚，一副了委屈的樣子。

明明一副快斷氣的模樣，還要掙扎著起求，甚至不顧規規矩矩行禮：“顧姐姐一時快，王爺莫要責罰于，說來說去都怪奴婢……”

瞧瞧，這都自稱奴婢了，愈發顯得那顧人不懂禮數。

謝洵聞言立刻冷聲道：“出言有失，罰三個月月錢。”

“叮”一聲，秦如霜放下了手里的勺子。

“王爺什麼時候也管起了后宅之事？出言有失？失在哪里？”

秦如霜淡淡道：“莫非這廳堂上坐著的人，有什麼冒牌貨？還是有什麼不識貨的人？”

“噗嗤”一聲，跪在地上的顧人竟是笑了出來。

王爺能上趕著爭做這個“冒牌貨”嗎？當然不能。

謝洵咬牙道：“那就請王妃好好管理后宅，言行禮儀，一樣都別落下！”

“是。王爺。”秦如霜目掃過秦方好：“剛剛都聽到王爺的吩咐了嗎？以后王府禮儀是重中之重！”

“哦，對了，大家多學學秦姑娘，雖然是賜的通房，也沒忘記自己的份，自稱奴婢，本王妃很是欣。秦姑娘，以后繼續保持，其他人，多向秦姑娘學習，時刻牢記自己的份。”

牢記自己的份，只是個通房婢寵。

此話一出，廳堂里很久沒有人敢出聲。

三位人心思各異，們雖然昨天心里有了準備，但兒沒想到王爺和王妃已經因為一個通房婢寵到了如此水火不容的地步。

廳堂里極靜，誰都沒想到最先開口的是秦方好。

“玲瓏，這茶的味道不對，換一盞茶吧。”

秦如霜坐直了子，今日這把火，終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