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負人家小丫頭，可真不是東西啊。那丫頭也真是可憐，只能幹吃個啞虧。

作者有話說：

第15章

桂花一開，香飄十里。

八月底的長縣，從清晨開始，古樸郁雅的桂花香就隨微風，飄在各大小街陌。

早起的人嗅到這陣清幽，神四振，朝氣蓬地開始新一天的忙碌。錢富貴也著圓滾滾的肚子出了門，一腳踩在飄落滿地的金黃花朵上，渾然不覺，慢悠悠往酒樓方向走。

這一路，想起滿酒樓的食客，再念著麻麻的帳數目，他本就紅滿面的臉上，更多添了幾分彩。

行不多遠，便抵至聚福樓前，手撣去落在兩肩的桂花，微提擺就要。不料，蹭地一個人影從里衝出，悶聲一下，將他撞個正著。

沉甸甸的子晃幾晃，才好不容易站穩。錢富貴氣得眉倒豎，指起地上人罵咧咧道：「沒用的東西！跑什麼跑，要是撞到客人有什麼損失，我全從你工錢里扣！」

直愣愣被撞在地的店小二也委屈啊，可連聲疼都不敢喊，就慌慌張張再爬起，焦急指著酒樓里。

「掌柜的您可算來了！酒樓出事了！」

錢富貴霎時一驚，來不及細問，拉開人急步衝進去。

一看卻傻了眼，這還是他的聚福樓嗎？

他一瞬又退出，看了看頂上匾額，確定自己沒走錯，才再。

諾大的酒樓此刻只零星坐著兩三人，其中最醒目的位子，還是他的廚子周聰。昨日的食客滿門盛景，仿佛就是他做的一個夢，夢一醒就散了。

周聰也瞧見他，忙大步迎上，「掌柜的，咱們花的心思這下可算白費了！」

「你什麼意思？我的客人呢？」

「哎喲我的掌柜，事到如今哪還有什麼客人吶。」

說起這，周聰面發黑，「也不知怎麼了，今一早起來，三鮮豆皮的食譜滿城飛，現在別說各大酒樓食肆，是個人都能做出，誰還願意花那個錢上咱這吃啊。」

食譜泄了？

腦子嗡地一下，錢富貴整個子都了，明的豆眼直往周聰上打量，但很快搖頭。不會是周聰，酒樓生意不好，他也沒好果子吃。

那就只能是……

他氣得狠狠啐了一口，咬牙切齒道：「這小丫頭子還真夠烈，為了不讓我賺錢，索自己把食譜泄出去了。」

「什麼？您說是莫小娘子乾的？」周聰一臉不敢置信。

「除了還能有誰？不過也真夠蠢，我這酒樓沒了豆皮還能開下去。哼！我看啊，只能收了攤子喝西北風去。」

店小二著腰一瘸一拐時，恰好就聽見這麼一句，了，猶豫開口：「掌柜的，您來的時候沒瞧見嗎？莫小娘子生意可好著呢。」

「什麼！」

錢富貴驚得瞪眼，將門口人又給拉開，沖了出去，周聰也急急忙忙跟上。兩人一路小跑著抵達傍水河畔時，差點沒被眼前一幕氣得吐。

小食攤不僅還在，地方還給擴大了。原先只是一口簡陋的鍋爐，外加一輛小攤車，現在可倒好，鍋碗瓢盆一應俱全，甚至還擺了兩套桌椅。

桌椅已坐得滿滿當當，食攤前還排起長隊，隔老遠，兩人都能聞見一陣濃香。像是小火慢熬出的高湯，說不上來是什麼，卻十分鮮濃厚，饞得人食指大。

周聰咽了咽口水，向前一步，「掌柜的，我這就買來嘗嘗，再幫您鑽研出來。」

「回來！」

錢富貴覷他一眼，神極不痛快，「還鑽研什麼？費那麼多心思最後什麼也沒撈著，倒給別人做了嫁。」

「可……」

「況且，食客又不是傻子，每次都在別人後頭推出，還能什麼都看不出？我這聚福樓二十多年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如今這麼一細想，錢富貴覺得這丫頭還真不簡單。當斷則斷，自願出食譜，直接捨棄豆皮這一道吃食，在眾人面前博得回好名聲。看似也沒跟他對著幹，實則卻狠狠給了他一擊，這樣的沉穩和果決，哪裡像是個十四五歲姑娘該有的？

錢富貴嘖嘖一嘆，拂袖轉，「走，回酒樓。」

「啊，掌柜的……」周聰回頭瞧了眼食攤，不舍地吞咽一口，無奈只好提步跟上。

忙得腳不沾地的莫輕輕，自然瞧不見這一胖一瘦的兩道影是何時來，又是何時去的。

舀起一大勺事先熬製好的高湯。

高湯是用整鴨慢熬出的，白濃厚，緩緩傾面碗時，撲出陣陣人的香，直至最後將晶瑩剔的米給浸沒，莫輕輕才停，往裡撒了些細末。眼下沒有，便將香蕈烘乾搗代替，調出的鮮味卻一點也不含糊。

金黃的油豆腐和鮮的鴨還隨著熱氣在濃湯里浮沉，莫輕輕便又再往裡添了幾片鹽水鴨肫和鴨腸，最後撒些芫荽和蔥花，才終於端上桌。

「大哥，您的鴨湯好了，請慢用。」

「聞著可真香啊。」

這湯看著實在饞人，食客迫不及待拿起木箸敞開嘗了幾口，結果更是讚不絕口。

鴨好口，鴨肫韌富有嚼勁，鴨腸爽又鮮味十足，隨意混搭一起，卻每個都不失自己的滋味，當真絕妙。還有被湯浸的米，彈爽口，易嚼卻不糊爛，又鮮又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