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初上，夜幕漸深。

    房間裏沒有開燈，一片昏暗和寂靜。

    江雲杪說的那些話反複在他耳邊回響，鼓著他的耳，抵達他的心深拷問著他。

    段屹驍的臉一片蒼白，表是僵的。

    過了許久，他才找回了自己聲音，“我沒有做過父親，我不知道要怎麽去當好一個父親，你告訴我怎麽改好不好？”

    江雲杪斜睨了他一眼，薄扯出了一抹譏嘲，“難道我不是第一次做母親？不過是有沒有用心罷了。”

    的緒未見起伏，甚至臉上還掛著笑意，但是段屹驍無端有些心慌。

    他未曾見過笑容如此慘淡的模樣，仿佛是數九寒天裏的，清冷得沒有一溫度。

    而那雙每每見了他都布滿熱忱的眼眸，似乎也失去了芒？

    還沒來得及深究緣由，手機再度響了起來。

    “你們還要多久才能到？剛才老太太和振宏都問起你倆了，就等你們了。”周蔓華焦急地催促。

    “到底我怎麽做你才能跟我去段家赴宴？”段屹驍放低了段，語氣充滿了無奈。

    江雲杪悄悄抿了抿，鋪墊了那麽久，總算說到點子上了。

    “段屹驍，我還能相信你嗎？”凝睇著他，眼裏出濃濃的信任危機。

    段屹驍也意識到自己放了太多次鴿子了，他握著的手，信誓旦旦地保證：“可以。我會改，努力去當一個好父親。”

    “好！那我就再給你一個機會。”江雲杪起，開燈後從屜裏拿出了一份文件遞給了段屹驍，“簽吧。”

    “這是什麽？”段屹驍站起掃了一眼，“《婚財產協議》？”

    他的臉立馬沉了下來，神繃，眸若寒冰，“你這是什麽意思？你什麽時候準備的這個東西？”

    江雲杪很坦地告訴他：“在你放我鴿子和陳念可共進午餐的時候。”

    段屹驍：“……那是你想多了，我隻是跟吃了頓飯而已。”

    他目冷峻地看著上麵的條款，“就因為這個，你讓我簽這個協議，是想要跟我離婚嗎？”他著協議，氣得渾發抖。

    江雲杪心中腹誹：這不是正和你意。

    表麵上還是裝作一副怒氣難消的樣子，“我就是不想離婚才這麽做的。否則擺在你麵前的就是《離婚協議書》了。”

    “你！”他神鬱地看著，這一刻他忽然想起那天母親在書房跟他談離婚另娶的事，江雲杪真的沒聽到嗎？還是說假裝沒聽到，暗中卻開始布局了？

    “我們先去段家吃飯，這件事回來再說行不行？”他不確定裏麵的條款是否對自己有利，不敢簽。

    “放心吧。這份協議不會讓你吃虧。我隻是為了保護我們的婚財產，以防你再贈送昂貴禮給外人，我卻不知。你要是不放心，可以找律師看看。”江雲杪一看他的表就知道他在顧慮什麽。

    “非得這麽做嗎？”段屹驍擺出了一副談錢傷的臉。

    也就遲疑了不到一分鍾吧，段屹驍便聯係了律師，將這份協議發了過去。

    最後律師表明：這是一份相對比較公平的協議，可以簽。

    抵達段家的時候，他們毫無意外地遲到了。

    “不好意思，，爸爸，我們來晚了。”段屹驍賠罪道。

    江雲杪也跟著賠罪。

    “也不知道天忙個什麽勁兒！讓這麽多人等你們兩口子，真是不像話！”段老太太連正眼都沒給他們一個，數落了他們後，轉頭便笑嘻嘻地招呼著自己的寶貝孫子、孫座，“都快座吧，再不吃菜都要涼了。明瑞，快讓從知坐呀！明弦，你也趕坐下來吃飯。”

    江雲杪聽到了一個陌生又悉的名字，有些疑，抬眸間，一道明澈的目恰好看了過來，與的視線相撞——

    不過男士很紳士地朝點了點頭，便錯開了視線。

    年輕男人形拔，高挑而勻稱。上隻穿了一件黑的襯衫，搭配黑西，顯得風度翩翩，散發出一獨特的男魅力。那雙幽沉的眼眸如同夜空的星星，沉穩而深邃。

    幾年不見，當初的年竟也變得楚楚不凡。

    還記得當初，他一反骨，桀驁不羈。每次去給他上課，他閑適地靠在椅子上，手裏拿著本漫畫書，似笑非笑地看著，眉眼裏抻著不拘的傲氣。

    倒是沒想到時隔多年會在這裏再次遇見他。

    不過也不難猜測。聽說他學了醫，段明瑞也是學醫的，兩人認識再正常不過。

    老太太坐了主位後，大家紛紛落座。段振宏和段明弦分別坐在了左右兩側。

    段振宏左邊依次坐著周蔓華、段屹驍、江雲杪。

    段明弦右邊依次坐著段明瑞、陸從知。

    所以不經意之間，江雲杪和陸從知坐了相鄰的位子。

    見陸從知氣度不凡，段屹驍有些好奇他的份。

    “實在不好意思，不知道今天家裏來了客人，讓大家久等了。這位是？”

    “陸從知，我導師的忘年，也是我偶像。今天我們醫院有一臺特別複雜的手，幸好有陸從知這個外援，功把患者救了回來……”段明瑞介紹起陸從知，滔滔不絕，頗有種與有榮焉之。

    江雲杪差點沒嗆著，如果沒記錯的話，段明瑞比陸從知大好幾歲吧，居然把陸從知當偶像？

    “這是段屹驍。”口若懸河地將陸從知介紹了一番後，段明瑞隻用了五個字向陸從知介紹了段屹驍，順帶著提了一下江雲杪，“這是他媳婦兒，江雲杪。”

    “陸醫生，幸會。”段屹驍覺得有點自討沒趣，幹地打了個招呼。

    “幸會。”陸從知惜字如金地朝他點了點頭。

    雖然說是家庭聚餐，但氣氛其實尷尬的。

    在江雲杪看來，有種把互相看不順眼的兩撥人湊一家人的既視。

    段明弦向來把周蔓華、段屹驍和江雲杪視作外來侵之人，總是抱著防的緒。

    而周蔓華和段屹驍時刻記著謹言慎行，每次開口，都充滿了八百個心眼子。

    好在有段明瑞這個氣氛擔當在，不至於讓這頓飯顯得太過無聊。